“不必,谢谢好意。”
晏长风拒绝了裴二的护送请求,转身又走,刚走两步,又听他“哎呦”了一声。
这人做戏上瘾,她不想上当,没回头,只喊:“小八角!出来扶你家少爷回屋。”
八角不知所踪,无人回应,连身后也没了动静。
晏长风犹豫着回了头,见裴二拧眉捂着腹部,很是难受的样子,“你怎么了?吃多了?”
裴二无声摇了摇头。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看样子不像装的。
“八角!如兰!人呢!”
这俩人死哪去了?晏长风不得已走到他身边,“喂,什么毛病?”
裴修低声说:“胃疼。”
哦,不是吃多了,是吃坏了。
她印象中裴二没吃螃蟹,也没吃什么荤腥,一顿饭除了忙着给她剔骨夹菜,也就吃了点素菜,怎么会胃疼?
对了,他喝酒了!
但她记得之前她请客那次,他也喝了一点,当时也没什么事。不过腊月里裴二犯了一次病,听八角唠叨说,裴二的犯病时间缩短了,两个月就要犯一次,犯病前后的半个月得十分注意,不能着凉不能乱吃东西。
怪不得裴钰今天非要敬酒,他肯定是故意的。
“你还能走吗?要不要请郎中?”晏长风将他的胳膊架在肩膀上,拖着他的腰往房间里走。
不摸不知道,裴二公子的细腰真是不盈一握,用点力感觉能掐断了似的。
“不必请,”裴修抽了口气,不是疼,是腰上的手勒得用力,她的手比他的身体微凉,这凉意透过衣料烙在他腰侧,刺激得心抽抽,“……歇,歇一会就好了。”
晏长风个头高力气足,不费什么力气就将人拖到了床上。他额头渗了汗,嘴唇有些发白,好像疼得很厉害。
她打小胃口好,没经历过胃疼的折磨,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去问柳清仪。
“你先忍一忍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听见她的脚步声走远,裴修松开了拧在一起的眉,他喝了酒是难受,但没有表现得那样严重。再加上二姑娘一番关怀,他心里只剩了美,疼什么的早顾不上了。
“少爷?”
八角从窗户里贼头贼脑地探出头来,“少爷,你没事吧?”
裴修摆手,“没事,你回去歇着吧。”
八角还是不放心,“千万别忍着啊少爷,您当狗……不是,您就算为了挽回少奶奶的心,也别作践自个,您可才换了药,一定要小心些啊!”
裴修:“我知道了,你消失吧。”
八角不太相信少爷的操守,“少爷,女人不能太惯着,差不多就行了,少奶奶不会照顾人,你要疼的厉害就咳嗽两声,我就在附近……”
裴修:“滚蛋!”
八角咻得缩回了脑袋。
柳清仪最近在国公府住着,晏长风去到她房间的时候,这姑娘还在吃年夜饭。她一个人吃六道菜,喝着自制的虫子酒,好不惬意。
“呦,这么丰盛?”
“托你的福。”柳清仪说,“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吃这么丰盛的年饭,在家里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菜是不少,但都客气着,吃不上几口,在江湖上飘着的日子有口热饭吃着就不错了,你在家宴上肯定也没吃多少,一起吃点?”
恰恰相反,拜裴二所赐,她都吃撑了。
“不吃了,裴二喝了酒胃疼,你告诉我怎么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正常。”
柳清仪无语,“吃药不能喝酒,他自己不知道吗?”
“嗐,别提了,都是裴钰找事。”晏长风很烦躁,“就一杯,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闹的,他不方便告诉我中了什么毒,所以不能让你去把脉,你就凭经验给他缓解一下吧。”
“行吧。”柳清仪从她的八宝阁里拿了一副药,“煎服,喝一次就管用。”
“嗯……有没有再快一点的?”晏长风琢磨着一副药熬半天,八角又不在,她一直守着裴二算怎么回事?
“……你想要多快?”
“药到病除那种。”晏长风说,“你不是有那些不用煎服的神药吗?”
柳清仪听不得别人说蠢话,忍不住嘴损,“二姑娘,我没有药到病除的神药,只有见血封喉的神药,吃一口就太平,你要吗?”
晏长风:“……”
看在她是二姑娘的份上,柳清仪耐心解释了几句,“胃疼急不得,药力缓一些起效慢一些是有好处的,我给你这副药算是药效很快了,你要实在没耐心,不如把他打晕了吧。”
晏长风拿走桌上的药就走,“谢了,明儿陪你喝酒。”
柳清仪嘱咐:“可以辅助揉一下内关穴,或是小腹。”
“知道了!”
晏长风把药交给了徐嬷嬷。徐嬷嬷听说姑娘照顾姑爷吃药,高兴得什么似的,乐呵呵得亲自煎去了。
晏长风拎了一汤瓶热水重新回到房间,先倒了一半在盆里,又装满了茶壶。她先拧了块湿帕子走到床边,见裴二闭着眼蜷缩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裴二?”她轻唤了一声,非常轻,打心眼里希望他别听见。
裴修怎么会听不见,耳朵就差挂在人家身上了,她还没到门口他就听见了。
他缓缓睁开眼,眼巴巴看着她,“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晏长风的心狠狠一揪,那感觉就好像被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奶狗眼巴巴盯着,你要是不把它捡回家能愧疚得睡不着。
“我还能不管你吗?”晏长风声音不自觉放软,把热乎乎的帕子揉在他脸上,“我找柳清仪要了一副药,徐嬷嬷在煎着,等会儿喝了就好了。”
裴修被二姑娘劈头盖脸一顿揉搓,心情十分复杂。被二姑娘照顾着是没话说,可这帕子也忒烫了!
晏长风给他“擦”完了脸,搁着老远将帕子丢回了盆里,又去桌上倒了杯热水返回床前,“裴二,你喝……诶,你脸怎么红了?不会又犯病了吧?”
裴修都乐了,这姑娘拧帕子的时候没感觉烫手吗?
他指着她的手,“你手指也红了,不疼吗?”
晏长风明白了,“啊,是水太烫了吧,我懒得去打凉水,不过你这脸皮够娇嫩的。”她对着茶杯吹了吹才递给他,“喝点热水吧,这应该不烫了。”
裴修抬眼看着她,明澈的眼睛闪得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