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起来按亮台灯,正打算悄悄去阳台抽根烟,突然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咚”的一声。
在寂静的夜晚十分清晰。
隔壁沈珩的房门响了下,拖鞋踩着木地板从里面走出来,接着静了下,只听沈珩低促地喊道:“沈自尧你要干什么。”
脚步声随之变得凌乱,翟曜皱眉,也动作迅速地快步走到门前,将门拉开——
只见月光笼罩的客厅里,沈自尧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窗户开了一半,纱帘随风飘动。
皎白的光铺在他身上,显得孤独又落寞。
“怎么搞的?”翟曜压低嗓音问沈珩。
沈珩没说话,他的脚边是一只摔在地上的茶叶筒。
应该是刚刚被沈自尧不小心碰掉的。
“孙儿啊……”沈自尧长长叹了口气,抽了下鼻子,抬手用袖子去抹脸,接着肩膀开始颤抖,像是在哭泣。
“他这是醒着还是…在做梦?”翟曜有些担心。
沈珩还是不说话,翟曜想要上前进一步观察沈自尧,被沈珩拉住。
“别去。”
沈珩轻声道:“他很久没这样了。”
“他到底?”
“在发癔症,你别吓到他。”沈珩的神情藏在黑暗里,淡声道,“沈自尧吃的药里有一种的副作用就是癔症。但一般情况下不会犯,除非……”
“除非什么?”翟曜的眉越蹙越深。
沈珩回头看着他:“除非感到极强的不安……我猜应该是他总觉得你会离开他,没有安全感,才又犯病了。”
说到这里,沈自尧又抽了声气,嗓子里断断续续发出呜咽声。
“孙儿啊……你不要爷爷了么……是爷爷不好,人老了不中用……拖累你了……呜呜呜呜呜。”
翟曜看着沈自尧,他印象里的这个老头虽然时常脑子不清楚,但一直都是活力满满,意气风发的。
他还从没看到过沈自尧露出如此悲伤脆弱的样子。
沈自尧的脊背微微弓着,整个人都有些佝偻干瘦,和那些垂暮之年却没有亲人陪伴在身边的可怜老人一模一样。
沈珩:“他这样很危险,要不是今天不小心碰到茶叶罐,把我弄醒,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他说着,又朝那打开的窗户轻轻撇了眼,道:“药又不能停,再这样下去,为了沈自尧的安全,可能真要考虑把他送去养老院,让那儿的人对他进行24小时监护了。”
“不行!”翟曜二话不说打断,“你特么没看那些新闻么,什么护工虐待打骂老人!绝对不能送他去养老院!”
沈珩静了下:“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沈珩转头注视着着翟曜。
翟曜在读懂他眼中的意思后,眸底微颤了颤,避开视线。
沈珩微不可闻地叹了下:“我最近会留意下比较靠谱的养老院,哪怕贵点。”
“特么都说了不行!”翟曜烦躁地用舌头抵了下腮帮,又过了好一会儿后才闷声说,“我搬过来,两个人看着他总要放心些。”
沈珩抿唇,轻轻“嗯”了声。
翟曜又望向沈自尧:“他这样还得多久?”
“应该快了。”
果然,又过了差不多几分钟后,沈自尧缓缓转过身,眼神涣散地围着茶几转了一圈,慢慢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临走前,还不忘贴心地关了窗户。
“你也快回去睡吧。”沈珩对翟曜道。
翟曜点点头,还是不太放心地等沈自尧进了屋,才也返身回房间去了。
屋子里再次变得安静。
翟曜关门后,沈珩抬起头默默朝沈自尧房间看了眼,对上了沈自尧得逞的笑脸。
沈自尧冲沈珩一眨眼,比了个“O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