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没什么,只不过是觉得……呵,她怎么就还是摆脱不了被关黑屋子的命呢。当年在下河村,她娘啊也是有事无事就把她关在柴房里。那时候,柴房下面有一个小洞,我都是从那儿给她送吃的。也不知道如今,可还有人给她送吃的。”胡蝶说着,又忍不住自嘲地摇了摇头。“其实如今,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终究我们走上了不一样的路。”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毕竟你也说了,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笑话你的……估摸都是嫉妒你美貌,和你有钱的人罢了。”扶桑摸了摸脑袋,试探着开口。
胡蝶笑着摇头,没忍心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纵然再怎样的笑贫不笑娼,可娼妓,终归是不被人所尊重的。其实莫说尊重,就连让人能够平等的对待都很难。自己如今在外面能够让大部分人看到她,都能笑面相迎,而不是冷眼相看,这其中自己所付出的的一切,其实都不足为外人道。放眼整个大越,也许她唯一能将心事说出来倾听的人,只有九娘一个。
她此番来找九娘,并不是想要和九娘重归于好,或者倾吐心声,她不过是觉得,纵然她对九娘存在着诸多的怨愤,可九娘到底还是为胡寡妇重建了坟茔。到底,自己应当来说一句谢谢。
仅此而已。
可是听到九娘被关到酒窖里之后,胡蝶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她送饭。
这种心情,胡蝶不知道该算作什么,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九娘还是存在着些许情谊。只是不管是哪一种,胡蝶都不想去管了。那些事情,终归还是要交给时间来看。
跟着扶桑来到酒香的后门,胡蝶便止住了步子。
扶桑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还没开口,便被胡蝶抬手打断。
胡蝶笑了笑,才说:“我不进去了,既然九娘被关起来了,我这么突兀的进去找她也说不过去。也不必同她说什么了,就当我从未来过好了。”
胡蝶说完,便转身要走,却没想到身后有人拉开了院门,看着胡蝶的背影,幽幽开口。
“胡蝶姑娘留步。”
胡蝶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顾桦承,不晓得将自己喊住,是为了什么。
“胡蝶姑娘,若是九娘想要见你,你见还是不见?”顾桦承面无表情,却问的有几分不确定似的。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胡蝶才微微皱了皱眉,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若是九娘想要见她,她不会拒之门外的,拒之门外这种事儿,做一次就够了。她不过是希望九娘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何等模样,不过是想要看到九娘脸上的歉意和后悔。可是,终究九娘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还有他们的家庭。
若是非要判定一个对错,大概……便是从前的自己太过依赖九娘。虽然在外人看起来,一直都是那个孟夏花依赖胡蝶多一些,可是说到底,是依赖谁,不过是一种心境。
当初是自己执着,是自己非要扛着花儿的那份活下去的希望。可说到底,其实还是自己想要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