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在后院说着悄悄话,前院里,裴景修独自一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从今夜起,他与穗和就算彻底分开了。
穗和曾跟小叔一起去过济宁,也曾被皇后留在宫里很多天,那时的他虽然也会辗转反侧,但他知道穗和早晚会回来。
不像现在,穗和不仅不会再回来,自己甚至连再见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被小叔带走,藏到了新的宅院,就算自己可以跟踪小叔找到那地方,守卫也不会让他进去。
从此后,他想见穗和一面都会难如登天。
除了不能相见,还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就是穗和的秘密。
他害怕穗和把那个秘密告诉小叔。
小叔如果知道穗和是沈念安,肯定会弄死他的。
所以他不能去永州,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他要留在京城,再想想办法。
裴砚知出去见长公主,回府时已近三更,怕打扰穗和休息,直接在前院歇下。
因着各地雪灾频发,早朝从三日一次改成了一日一次,裴砚知天不亮就又起来上朝,临走前吩咐阿信留在家里,等天亮后把那包佛珠送去给穗和,让穗和帮他重新串起来。
为免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又让阿信把雀儿和阿黄一并给她送过去,她和阿黄都是伤员,在一起养伤倒也合适。
天阴沉沉的,似乎在酝酿一场雪。
相比往年,今年的雪来得要迟些,大约都下到那几个灾区去了。
裴砚知在宫门外下了马车,心里想着,如果今天能下雪,晚上回去后,可以和穗和一起吃顿涮锅子,再拿小火炉煮一壶茶,坐在窗前赏雪。
寒冷的雪天黄昏,再没什么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到了承天殿,听到各部门关于灾情的奏报,皇帝忧心忡忡,愁眉不展,和朝臣们商议赈灾方案,敦促去赈灾的官员抓紧时间起程,把赈灾物资送往灾区。
安国公站出来,对皇帝说,裴景修的母亲突然病倒,一连两日昏迷不醒,刘院判亲自看过,也诊不出病因,他母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为了床前尽孝,恐怕不能再前往永州。
安国公是裴景修的岳父,他出面替女婿求情,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去永州的人员都定好了,再临时换人,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
主要是永州灾情严重,别的人也都不愿意去,好不容易有个主动请缨的,又出了这种事。
皇帝发愁地把目光扫向殿中诸臣,问有没有人愿意接替裴景修去往永州。
众人唯恐皇帝指派到自己,便对裴景修阴阳怪气,说他是不是故意的,主动请缨得了皇帝的嘉奖,再以母亲生病为由请辞,风头出了,嘉奖受了,还不用去灾区,好处都让他占完了。
安国公气得吹胡子瞪眼,与众人据理力争,为人子者,哪个不希望父母康健,怎么可能为了逃避责任诅咒亲人?
再者来说,母亲的病是刘院判亲自诊断的,若有人不信,把刘院判叫来一问便知。
有人提出质疑,怎么这么巧,裴景修母亲生病,刚好刘院判就在他家。
安国公冷笑一声:“你们知道什么,刘院判原本是去给裴大人家的狗看诊的,据说为了那只狗,城中有名气的大夫都被裴大人请去了,还扬言救不活他的狗,就让所有人做不成大夫。”
众人哗然,纷纷看向裴砚知。
什么狗这么金贵,居然要劳动太医院的院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