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年都过了,家父可不会像当初先祖那样,拿到个空盒子就自杀。”
侯胜北听荀朗无事,稍微放心一些。
“不过自从那之后,家父的身体就不太好。”(注6)
荀法尚表情落寞:“父亲患病,我这儿子不能尽孝床前。家父让我去找安成王,所以才到了这里。”
荀伯父,你也作出了和阿父当初一样的选择吗……
侯胜北了然于胸,想要安慰好友几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想当年,二人的父辈在梁山相会,率万余雄师奔赴建康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两年前阿父四十四岁,而今荀朗伯父四十八岁,正是为朝廷出力的年纪。
陈蒨,你这何尝又不是在自毁长城呢?
此时,他听见荀法尚小声道:“至尊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今年更是恶化,政务都交给尚书右仆射到仲举和五兵尚书孔奂处理。”
陈蒨是快不行了,所以才行事更为偏狭么。
看来接下来朝堂有得一番激荡了,侯胜北暗忖。
荀法尚传达了毛喜的意见,既然何盼儿这条线已经暴露,你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还是回去的好。
“安成王也希望你回去,他可以信任差使的人不多。”
本来做好了在北朝待数年甚至更久的打算,没想到风云突变,才过两年就要返回了。
侯胜北一时没能接受,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安成王希望我回去?”
“是啊,不过安成王也说了,你不必急于回建康。可以先回乡与家人相聚,好好考虑一下再决定。”
这就是陈顼善体人意的地方了,侯胜北默默感谢了他的好意.
不过让自己考虑一下再决定,又是什么意思?
“安成王说了,争龙一事凶险万分,一旦失败就是满门覆灭的下场。”
荀法尚重复陈顼的原话:“眼下局势对我并不有利,应该说非常不利才对,你还是想想清楚,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参与。这两年你在北朝已是冒了性命风险,彼此两清,并不欠我什么。就算最后选择不来建康,本王也不会怪你的。”
侯胜北恍然,陈顼是向他说明事情的风险,让自己选择。
事关家族兴亡,确实要慎重考虑才是。
只是他耳边不知为何,响起了少年时,陈霸先说的那番话。
“吾与侯贤弟见面相谈时,据实以告。当此险恶局面,侯贤弟并无丝毫犹豫退却之意,慨然率众应之。事若不谐,数代的积蓄毁于一旦不说,且恐有家族覆灭之险。如此倾家共赴国难的豪义,霸先怎不敢托之以心腹,事成之后,富贵共享之?”
阿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如今情况不同,虽然没有了国难,自己却背负了家仇啊!
阿爷和阿父都不在了,当下侯家的家主是我侯胜北!
他重重地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