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次方擘权当没听见,扭头儿找酒壶去了。
一个没读过多少书,说话磕磕绊绊的小子,说出来的话一点儿不霸气,却又皆是发乎内心。
瞧那周驴,被几句话戳肺管子了吧?
果然啊!诚字是当头一剑,杀力极高!
一门心思奔着做道德无瑕的剑圣的周至圣,面对这个他瞧不上的少年人,也会有些自惭形秽吧?
铗山周至圣,剑术极高,但从不率性自由。
可就在此时,高处剑客不知突然发了什么疯,一言未发便化作雷霆剑意猛地落在刘赤亭面前,以一把木剑压在刘赤亭头颅,开口之时语气冰冷。
“说到底,你不还是贪那把剑?”
方擘眼皮直打颤,周至圣犯什么病?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下这般狠手作甚?
“愣着作甚,那不是你朋友吗?”
陆玄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连他衣角都沾不上,这样也还要去?”
秦秉拔出铜锏,撇了撇嘴。
“什么事能万无一失?等做好十全准备,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可是……秦秉一步跃起,才做了个挥舞姿势便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陆玄低头看了一眼,略有些无语。
秦秉干咳一声,苦笑道:“你说得对。”
确实连衣角都沾不上。
此时此刻,刘赤亭的双腿不住的打颤,抖个没完没了的。
可木剑仍旧在往下压,周至圣语气冰冷且平淡:“你心机很重,姑且算你聪明,所以你明白没有?”
刘赤亭双目通红,方才一瞬间,看似轻飘飘的木剑带着千钧巨力落下,周遭那股子雷霆甚至压的他连胳膊都提不起来。
引以为傲的神力在这等大修士面前,简直狗屁不如。
他甚至连直视周至圣都做不到,硬撑着不跪下,已经是极限了。
少年人深吸一口气,沙哑道:“明白,你做不到对吗?又或是不敢?不敢……”
一句话好像戳中周至圣痛处了,方擘赶忙朝着胡潇潇跑去。
这犟驴怎么回事?几百岁的人,跟个孩子过不去干嘛?那小子也是个犟种,说话平平淡淡,全他娘是钝刀子。他周至圣自行流放至此为弟子收尸,当然是后悔当年未曾出手阻拦了。你说他做不到也好不敢也罢,不是照着他的脸狂甩巴掌吗?
奇了怪哉,他周至圣极其爱惜名声,当众对一个一境巅峰出手的事儿他怎么干的出来的?
此时此刻,秦秉从地上人形大坑之中爬了出来。
高大少年呼吸沉重,低头看了看手中铜锏,嘀咕一声:“这他娘什么境界啊?吓死我了。”
可他嘴上说着吓死了,却还是提着铜锏,迈着沉重步子往周至圣走去。
刘赤亭对秦秉印象极好,秦秉对刘赤亭又何尝不是?
我秦秉又不是傻子,匡庐山上他本来是打算用我好好练练手的,是听见那个大方脸说我会死,这才不再留手,算是下了狠手。渡江船上,他已经有意帮陆玄,不着急给答案,是要确定陆玄为何被追,弄清楚一时之间的善恶罢了。后来瞧见三岛印信,虽然是为了不让我再烦胡潇潇,但那可是三岛印信,他不光没有任何贪念,还先为我讨要。
也许是他没见过世面,尚未长出一颗“黑心”。但对秦秉来说,两人已经是朋友了。
陆玄有些无奈,冲着秦秉喊了声:“有用吗?”
秦秉淡淡然一句:“可以没用,但不能不去,你不是说交个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