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那个农村大宅院里,骆洪彬和罗海峰交谈过后,两盏茶就喝了下去。此时罗海峰站了起来,骆洪彬也赶忙跟着站起了身。二人来到门口站好,罗海峰一颗颗捻着手里的念珠,然后缓缓开口道:“人,你带走吧。”骆洪彬闻言对罗海峰微微欠了欠身:“好。”答应过后,骆洪彬又对罗海峰说道:“你的意思,我会向七爷转述的。”罗海峰闻言轻轻一摆手:“罢了,别说我说过什么,我只管峰宝嵘的事,至于罗家的事,别把我掺和进去。”骆洪彬听后顿了顿,随即点了点头:“知道了。”说罢,骆洪彬一边向前走了几步,一边伸出双手拍了两下。就见在小院外走进来了十几个黑衣保镖,然后便上前欲要拖走跪着的这些人。可就在这些人刚上前,罗海峰便再次开口了:“洪彬啊,我只让你带走,你觉得应该带走的。”骆洪彬闻言一怔,回头盯着罗海峰看了看,就见此时的罗海峰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俨然一副佛菩萨的气度一般,显得极为和善。但在罗海峰的脸上,骆洪彬却看出了杀意,不禁让骆洪彬这个恶事做尽的人,鬓角处都不自觉的流下来一点汗珠。骆洪彬沉默了良久,然后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终眼神杀气凛凛的落在了石凯的身上,又不忍的看了一圈其他人,这才对着保镖们一摆手,示意他们将石凯带走。保镖们见状,立即上前,直接便拖走了石凯,石凯此时也不灭恐慌了起来,眼神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骆洪彬,直到保镖将他拖出了小院。骆洪彬此时对着罗海峰又欠了下身,没再说话,便一甩胳膊迈步也离开了。而此时跪在地上的那些打手们,则是齐齐回头看向了骆洪彬哭喊着,让骆洪彬带他们走,一时间小院里顿时嘈杂了起来。小院内的保镖听到这些人闹了起来,于是纷纷拿出了手里的铁棒,上前便打,打的这群人在地上鬼哭狼嚎的翻滚着。此时,刚刚倒茶的旗袍女人走了过来,恭敬的站在罗海峰的面前问道:“先生,怎么处理?”罗海峰闻言叹了口气,然后双手举着佛珠朝天合十拜了拜,用虔诚且惋惜的语气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才说道:“村后的小山,是块风水宝地,当年师爷没死的时候,就看中了那块地,说要百年之后葬于那里,但师爷没得善终啊,我本想着,待我百年后,葬在那,可现在看来,嘉南这块地方,是要待不长了。”说着,罗海峰将目光落到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打滚的几人的身上:“这几位兄弟,都是为峰宝嵘做事的自家兄弟,这块地,他们应得。”说罢,罗海峰便朝正堂内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喃喃道:“动作小点,我听不得。”说着,迈过了门槛之后,罗海峰捻着佛珠,对正堂内供奉的一尊佛像行礼道:“君子之所以远庖厨,因为君子不忍心啊,愿佛祖宽宥,阿弥陀佛。”而此时的旗袍女人,早就明白了罗海峰的意思,先是上前关上了正堂的门,然后便对保镖们示意将这些人带去后山。被骆洪彬带走的石凯,一个小时之后,就被带到了另一个烂尾楼的工地里,就见一名保镖上前将在车上时给石凯戴上去的头套一把扯了下来,石凯眯着眼缓缓睁开,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便看向了骆洪彬“彬哥,这是什么意思啊?”石凯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一般问道。骆洪彬此时背对着石凯,站在没有窗户的空窗边,微风吹着他的头发,他良久没有说话,沉默了一分钟之后,这才开口道:“我这半辈子,没走眼过啊。”说着,骆洪彬转过身来:“玩了半辈子鹰,最后让你给我啄了眼啊。”石凯闻言一脸惊恐的说道:“彬哥,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啊。”骆洪彬闻言冷笑了两声:“没听懂?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罢,骆洪彬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随即丢在了石凯面前的地上。石凯见状便低头看了过去,一看不要紧,顿时让他惊出一身的冷汗,因为他的身份,暴露了。就见照片上的画面,是他在警校时候,和同学们的合照,那时候的他青涩懵懂,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一身的正气。一分钟之后,石凯紧绷的身子随之放松了下来,本来他还想着伪装一番的,可如今人家已经‘证据确凿”了,再装下去,也没有了意义。他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如今的狼狈模样,不禁觉得时光是把杀人的刀剑,让自己这个年轻的小伙子,造就成了如今的模样。自己从警校毕业之后,就进了嘉南市刑警队,一直负责的,都是特情工作,大大小小的案子,自己没少参与,可自己却永远都是军功章后的那个人,由于工作的特殊,他的名字,也从来没出现在任何一个表彰大会上,永远提到他时,都是用一句‘等同志”来代替。在刑警队的这些年里,他和自己的同志们相处极少,几乎只有一件案子破获之后,自己才觉得,自己是一名光明正大的警察,可一个案子接着一个案子,自己也在一个身份接着一个身份之下,渐渐的忘了自己究竟叫什么,只有在无数个日夜里,每时每刻的提醒着自己,依旧是一名警察的时候,石凯才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光荣的,是伟大的,是灵魂身处在阳光下的。看着照片中,自己穿警服的样子,他突然靠在身后的墙上,开始想了起来,自己上一次穿警服,是什么时候,可想了良久,也没想起来,是两年前,或者是三年前,他不记得了。骆洪彬此时看着石凯的模样,走近了过来说道:“石警官,藏的够深啊,竟然一路摸到了我和七爷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