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时忍不住失笑,跟甘艾云扯话“小姐若只是晕船,甘大人何必这样左挡右挡不叫小姐出府...”
甘艾云张了张口要回话,就听一旁的窦嬷嬷抢过道“公子自京师来,不知我们小姐的的病症,小姐身患喘症,身子骨弱,遭个风吹雨大就要发作,一个喘不上来便要去命的,公子可得当心些!别叫小姐发了病!”
窦嬷嬷是个口无遮拦的性子,乡野村妇出身,说起话来停不住。
惹的甘艾云在一旁紧抿着唇,低着头不说话了。
偏那窦嬷嬷见青时不搭话,还要继续说,想吓跑这心术不正的公子,道“早年呐,我们家小姐跟那些个世家小姐公子去游湖,风一吹,受不住,就发作了病,将一众小姐公子吓了一遭,还...”
甘艾云头越垂越低,最终以手掩面,似乎十分害怕那段回忆,轻声求道“嬷嬷,别说了...”
窦嬷嬷这才止了声,带着敌意看着青时。
“可我瞧着甘小姐全然不像有病之人,气色红润不说,行步间也康健。“
“要我说,这世间谁身上没沾点病症?只是有的人病症在外,有的人病症在内。外在的好治,内里的根却难治。若仅是为着外体的病痛,就将内里的活魂猥瑟着,岂不可惜?”青时大声道,一字一句掷入艾云心尖。
甘艾云将头抬起来,定定看着青时,道“孟公子哄我。”
青时笑道“哪里的话,甘小姐爱世俗风光,说明心里向阳,这是好事呢,莫要听旁人胡言乱语。”说着觑窦嬷嬷一眼。
气的窦嬷嬷七巧生烟,想骂又碍于甘艾云在旁,只得将嘴闭上。
青时的话说进甘艾云心里去,甘府里人人拿她当易碎的宝贝琉璃盏儿,碰不得,说不得。
此番遇青时如遇知己,甘艾云对青时的欢喜又升一节。
到了巧沐河,摆竹筏的人招呼他们上前。
窦嬷嬷身子胖上不了竹筏,可也不管不顾要跟上,被甘艾云阻住,命令她与那些侍卫在下岸等着,不准跟着。
窦嬷嬷死都不依,可见甘艾云的乌黑黑大眼睛又要沁出泪来,终于答应下来。
青时扶着甘艾云上了竹筏,在摆渡的老渔夫的叫喊声中乘流而下。
饶州地势高,是避暑的好地方,夏日风徐徐吹来,升出惬意感。
青时关切问道“甘小姐可怕吹风?我这外头的袍衫...”
甘艾云掩嘴笑道“不必,我不怕吹风!”转拿起绣帕擦了擦额前的香汗,眺望着河边的景色。
青时在旁跟她说些京师的笑话要闻,其实也是在中堂听人的,现一股脑儿转复述给甘艾云,逗的她乐呵呵。
太久没有同人这样畅谈,未见外面的山川河流。
甘艾云心潮澎湃,亮闪闪的双眸盯着着青时,闪烁间似有璀璨星辰。
她舒了一口气道“其实,那日...甲船上,我不是因着吹风发病的。王番伊跟我拌嘴,我一时气恼就发了喘症,吓的她们如鸟雀逃窜....当时还有些公子瞧见了....”
甘艾云面上升起些红晕,笑道“叫我好生丢面!...那年我十四,与那算命说的去命时刻相同。爹爹吓的要死,从此就严格看管我出行住食,你别怨他作怪要将你抓起来...”
青时应声道“甘大人爱女心切,属人之常情,我一小辈怎会怪罪之心。”
甘艾云笑着点点头,又听青时道“面子?颜面既不能吃,也不能喝。“
“人道拨开云雾见月明,甘小姐就该叫些浮事同这江河水般流远了,再瞧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