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载给姬红雪使了个眼色,只见姬红雪解开了施展在杜元盛身上的手段。
杜元盛咳嗽两声,随即大笑道:“哈哈哈……无所谓了,李载,你觉得自己能赢吗?陛下!诸君!老臣已将陛下身为女儿身的事情流传天下,乱世!已然开局!”
李载眯起双眼,“杜元盛,你图什么呢?论权力、地位、名望你都不缺,到老了还让自己身败名裂,值得吗?”
此时只见杜元盛死死盯着龙椅上的少女,“陛下……不!长公主殿下,您觉得何为天下?你若无帝王之心,为何又要坐在那个位置上?天下久安,大梁臣民偏安一隅,却是日复一日变得懒散,贪图享乐,你看看这大梁的风气,君不君,臣不臣,兵权成了权力斗争的工具,世家掌控这上层一切的资源,官员任免更是只看出身,在朝诸君皆想着一家之利益,是想等着毁家亡国吗?!”
看着此刻义愤填膺的杜元盛,李载有一种被婊子骂“放浪”的错觉。
“杜元盛,你多少有些无赖了,你若看不得世道不公,人心不古,你身为一方节度使,就更应该辅佐君王以正道,阴谋诡计,上得了台面吗?”
“哼!论阴谋诡计,谁比得过你啊,李相,我大梁若是没有李家……”
话还没说完,李载直接打断道:
“少找借口了!不就是图个忠诚之名吗?何须惺惺作态?”
此时,杜元盛朝着萧灵儿下跪。
“臣少年白衣时,曾得先帝知遇之恩,当年先帝之英雄气概,涤荡寰宇,他毕生所愿,是马踏北原,剑指西凉,先帝的七个儿子皆死在了战场之上,可长公主殿下您呢?你割地求和,再不敢言战,美其名曰休养生息,还百姓以安宁,可若国将不国,百姓又如何能休养生息啊?陛下!”
杜元盛越说越慷慨激昂,李载差点就相信他是个忠臣义士。
“这就是你试图揭开乱世的理由吗?还真是冠冕堂皇啊,一个国家若是出了问题,应该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将这家国毁掉之后再重建!”
杜元盛丝毫不让,继续说道:“荣华富贵,软玉温香,求安求稳之心便是大梁的毒药,人人贪图安稳,只会丧失斗志,李载,老夫此行京都就没想着要活着回去,本来都是要死的人了,特意来折腾一番,便是要以身入局,开创一个更有希望的未来,将来定会有一个英雄盖世之辈站出来终结这乱世,这世道本就该是能者居之!如今先帝既无子嗣,我大凉的王侯,谁都可以来争一争那至尊之位!!!”
最后一声吼出,李载愣住了。
杜元盛这番话,还是有一些说得没错,这也是李载愣神的缘故。
只可惜,他的路错了,只是他自己认为没错而已。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杜老所言有理,可你还是错了,你不该替他人决定命运,本相还是那句话,出现问题应该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地想着毁灭之后缔造新的秩序,你可知,我曾读过某个世界的历史,上面写满了从盛到衰,又由衰转盛的宿命轮回,问题,从来都存在,如果不是为了解决问题,当有一个人从你所谓的乱世之中建立起新的秩序之后,难道就不会面临同样的问题吗?杜老,你老糊涂了……”
最后一句,杜元盛眼神有些飘忽,也不知是此刻心里有了动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看得出,他想说的已经说完了。
随即只见这位枯瘦老人的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先帝……臣,有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