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澄倒了杯茶放到奕䜣手边:“太后与您说了些什么吗?”
奕䜣喝了口茶,点了点头:“是啊,交代了些。”
载澄坐在他身边,好奇地问道:“好事还是坏事?”
奕䜣笑了笑:“好事,当然是好事。”
随即,他盯着载澄道:“为父的要恭喜你啊。”
这一句话给载澄弄得有点发懵:“恭、恭喜我?阿玛说笑了吧,我有什么好恭喜的?”
奕䜣道:“我儿即将位即人臣,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载澄眼睛一亮,有点意外地道:“位即人臣?”
奕䜣放下茶杯:“是啊,今日太后有旨,命你到总理衙门做个章京的差事,不日就要到任,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载澄一听,豁然站起,脸上惊喜、惊诧、惊慌的神情交织在一起,一言不发地瞪着奕䜣。
奕䜣见他这副模样,略微有些嗔怒:“你这等样子可是不妥。官场之上,要不喜不悲,心平气和,像你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听到奕䜣的话,载澄迅速收敛了情绪,拱手道:“阿玛教训的是,孩儿谨记。只是这来得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奕䜣点了点头:“是啊,为父听到太后这等安排,也是颇感意外。”
载澄有点兴奋地搓着手:“您是领班总理大臣,如今孩儿亦是个章京,那今后行事……”
他话还没说完,被奕䜣挥手打断:“就是因为如此,我等才要更加谨慎,不可妄动。”
载澄不解地道:“这是为何?”
奕䜣道:“陛下大病初愈,众人欢喜,朝中振奋自不必说。”
“陛下向来看重曾国藩、李鸿章这些汉臣,如今恐怕更为倚重。”
载澄不屑地摆了摆手:“这个阿玛不必担忧,孩儿早就说过,大清是我们满人的大清,任凭那些汉臣有些能耐,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奕䜣道:“话不能这么说。自从陛下痊愈,有太多的地方为父想不通。”
载澄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那想不通就不想,咱们是谁,堂堂大清铁帽子王,谁敢把咱们怎么样。”
看着眼前这个儿子,奕䜣也是很无奈。可是又没办法,谁叫从骨子里,他也有点认同载澄说的。
载澄也不是个纯正的纨绔,心机手段样样精通,只是天生的优越感,让他有点目中无人。
可是尽管如此,他说的确实没什么问题。
作为有清以来,唯十二的铁帽子王,他有这个资本,也有这个实力。
只是自从与慈禧发动辛酉政变,扳倒咸丰帝钦定的赞襄政务王大臣,原本潇洒的王爷,变成了谨小慎微的重臣。
之前走的每一步都可谓险象环生,所以才造就了如今的他。
虽然顶着铁帽子王这个至高的头衔,可如有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载澄,奕䜣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心里有点恍惚。
奕䜣冲他压了压手:“你今后行事,要多与为父商议,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更要收敛,断了最好。”
载澄看老爹这状态,就知道这老头儿又上头了,也不争辩,规规矩矩地拱手道:“放心吧阿玛,孩儿自有分寸。”
奕䜣点了点头:“行了,你去吧。”
载澄出了正堂,来到王府门前,对着面前三人道:“走,杏花院。”
在王府门旁等候的三个蒙古装扮的人,见载澄走过来,一起行礼。
为首的一个壮汉过来道:“主人请上马。”说着,他牵过一匹纯黑色高头大马,来到载澄身边。
载澄翻身上马,表情冷厉地道:“人找到了吗?”
另一个身穿蒙古服饰,个头不高的人道;“还没有,正在找。”
载澄没理会他,只是幽幽地说:“快点找到,死活不论。”
矮个蒙古人点了点头,拍了拍高个子的后背,三个蒙古人步行,陪着载澄朝杏花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