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的日子,张角便将鲁智深请到家中,同他说话。
张角病势近来越发沉重,往往终日昏睡不起,也只有见到鲁达时,才生出几分精神。
话主要是张角在说,说他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见闻,说黔首生活之艰难,说世界权贵盘剥草民的种种手段,说自己所结交过的权贵,说他们的想法、性情,以及本质上不把草民作为同类看待的冷漠。
他又说黄巾军中,各方首领的性子、本事,这些首领,除了张梁、张宝,其余大都是他张角弟子,张角会说认识他们的经过,各自的长处和短板,该当如何收复、使用。
这些都说罢了,张角才开始说起《太平要术》,此书是问答体,真人问、神人答,涉及天地人三道,天道乃是阴阳占卜,地道乃是堪舆望气,人道则是服符诵咒、辟谷食气、针灸配药等等手段。
说起这道家本行诸般讲究,张角讲得口舌生津,鲁达听得哈欠连天,没片刻便打起鼾来。
张角没奈何,摇醒他道:“贫道起兵时因叛徒告发,失了先机,为图弥补,以禁忌秘药摧人神智、使人悍不畏死,造出三百黄巾力士。后来法门被卢植堪破,设计坑杀力士,贫道也因此举遭了天诛,如今命不久矣,一二月间必死无疑……”
他说到这里,叹口长气,望着鲁达道:“《太平要术》有云,‘得恶应恶,恶自相从。’贫道之厄,乃自作报应,理当坦然受之。只是贫道死后,两弟才能有限,其余诸方渠帅,亦无惊艳者,黄巾这杆大旗,只有神将扛起,神将不学吾术也还罢了,梁、宝二弟也得贫道真传,倒不怕道统有失,只是有一样本事,他两個万万不会,你若不肯学时,吾道自此少一门惊天动地的绝学也!”
说到这里,张角愈发苍老的面孔上,不由垂下两行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