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使了一个眼色。
一名给事中上前,道:“此事委实荒谬至极。”
“先是燕王假传圣意,后是吴王自以为是,既无明旨,又不请旨,却自作主张,擅抓了凉国公,才闹出如此天大的误会。”
“满城风雨,朝野不安。”
“皆因吴王自行其是。”
“臣以为,燕王有罪,吴王亦有罪。”
“臣请陛下降旨,重重责罚。”
大殿上瞬间安静下来。
武将勋贵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的诉求,是罚燕王,可不是针对吴王。
朱允熥神色镇定,转而望向朱棣:“原来四叔那夜前来,郑重其事的告诉侄儿,却是为了将侄儿当刀子使。”
“侄儿却是天真得很,还以为四叔都是一片忠孝仁爱之心。”
朱棣眼皮微微跳动。
这小子明明是摆了自己一道,还要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
偏偏他还有苦说不出来。
谁让他自己先动的坏心思呢。
常升忙拜道:“陛下,吴王殿下皆是一片孝心,才去抓了凉国公。”
“其心昭昭,可表日月。岂有责罚之理?”
“此人挑拔天家亲情,可恨至极,该杀!”
另一名文官出列道:“开国公此言差矣!”
“若不是吴王狂妄胆大,肆意妄为,无旨意而调兵轻动,又岂会闹出这等事情?”
“依微臣之见,吴王之罪,不下于燕王,甚至犹有过之。”
随后,一众文官纷纷出言。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亦附议!”
……
老朱眼眸低垂,不置一言。
武将勋贵们,早己站不住了。
“你们这就是欲加之罪!”
“我看分明是你们居心叵测,故意针对吴王殿下。”
“简直岂有此理!吴王殿下尽忠尽孝,何错之有?”
……
武将勋贵们的嗓门,可比文官们大得多。
刹时间。
大殿上,口水与唾沫横飞,吵声骂声,响成一片!
“肃静!”御座前的公公只得出来维持秩序。
“金銮殿上,一个个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声音渐渐安静了下去。
文官与武将仍是怒目相向,意犹未止。
这时,朱允炆站了出来。
“皇爷爷,孙儿以为,三弟虽然是自做主张,擅调锦衣卫行事,但他也是为了尽忠尽孝。”
“纵有过错,亦情有可原。”
“况且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缓缓转头,望向蓝玉,道:
“皇爷爷无意治凉国公之罪,但凉国公难道就无罪吗?”
“四叔假传皇爷爷旨意有罪,可他与凉国公之间的仇怨,却是因凉国公当年曾在爹爹面前,挑拔爹爹与四叔的兄弟感情而来。”
“爹爹自然不会上他的当,但凉国公究竟是何居心呢?”
“孙儿听闻他素来行事乖张,多有不法。”
“而且在军中爪牙密布,暗插心腹,早有异心。”
“恐怕三弟也是听了这些传言,才在四叔吐露皇爷爷的难处之后,不加怀疑,立即将其捉拿的吧。”
这番话宛如石破天惊。
大殿内的文武官员,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虽然许多人知道今日的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但一开场接二连三的转折,还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朱允炆短短几句话,却是将朱允熥和朱棣都拉下了水,为自己站队。
而将锅狠狠罩到了蓝玉身上。
此时,又有一名文官走出来。
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写好的奏本,举过头顶,跪了下去。
“启奏陛下,臣有本要奏,臣要参凉国公蓝玉无君无父,贪赃枉法,欺凌北元王妃,纵兵烧杀抢掠,广收义子,结党营私,包藏祸心,图谋不轨……如此种种,共计二十七罪。”
“蓝玉倒行逆施,恶行累累,其罪滔天,罄竹难书,依大明律,当诛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