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跌跌撞撞跑远。
狄莹站在原地,呆怔地看着二人的背影,良久,一双杏眼弯成一轮月牙儿,像站在梧桐树下的白月光。
今日收获不小,狄莹好像对这位楚王世子了解更多了。
越了解,越觉得这人有意思,而且……他真的好聪明啊,如此厉害的东西,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
回城的马车上,赵颢要来那把燧发枪,握在手心里仔细观察,每个机件都看得清清楚楚,脸上的表情很莫测,有一种陌生的神秘气质。
赵孝骞叹气:“父王,一件防身的玩意儿而已,没那么厉害吧,它的作用其实跟箭弩差不多,都是远程兵器。”
赵颢却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骞儿,此物最远可至多少步?”
赵孝骞想了想,道:“父王手上这个,孩儿还没在内壁划膛线,最远大约能至五十步外,若是内壁划了膛线,有效射程应能至百步外。”
赵颢哼了哼,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在战场上,一万人装备此物,轮流而击,面对辽国的骑兵,胜负如何?”
赵孝骞吃了一惊。
果真不能小看古代人的智慧,一辈子只知吃喝玩乐的老纨绔,对军事和政治的嗅觉竟都如此灵敏。
赵颢所说的,是燧发枪时代的三段四段式射击。
鸦片战争时期,英军就是靠这种射击方式,仅凭区区数千人,将辫子朝的数万骑兵打得落花流水。
那真是一个无比屈辱的年代,不是没有勇于牺牲的英雄,只是他们拼尽了全力,却仍然无法靠手中的刀剑击败火枪。
大浪淘沙,淘掉的不仅是悲壮的英雄,也淘掉了暗淡的落后文明。
见赵孝骞沉默不语,赵颢缓缓道:“当今官家年轻力盛,为父看出他有进取之心,所缺者,天时也。”
“骞儿,此时的官家,或许正需要有人给他一点振奋,一点信心。”
拍了拍手上的燧发枪,赵颢微笑道:“此物,正合适。”
赵孝骞古怪地看着他,道:“父王,你让我感到陌生,恢复一下好吗?孩儿眼中的父王,不应该是这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赵颢哈哈一笑,道:“好,老夫换个说法,……此物,可为吾儿晋身之阶,将来官家会封你更大的官儿。”
马车进城,来到宫门外。
父子俩很快见到了赵煦。
集英殿外的小广场上,赵煦满头雾水地看着赵孝骞填药装弹,朝着五十步外的一个靶子射击。
砰的一声巨响,四周的班直禁军吓了一跳,下意识拔刀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