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虽是元帅,未敢随口答应,毕竟有监军在,苻方是苻坚的堂弟,深得信赖,便对监军苻方说道:“监军之见,可许那裴元略何职?”
苻方道:“既然此人文武兼备,又是可用之才,不如就以成都太守相许,劝他归降。”
“好,就请李参军前往剑门关,游说裴元略,朝廷愿以成都太守相许,只要归降,必有厚禄。”杨安道。
“下官领命。”参军李威带着主帅杨安的手书,单人独骑赶往剑门关下,恶战之后,剑门关城门紧闭,箭弩丛生,准备再战。
可是守城将士,却只等来了一个文官,只得回府上禀报,裴元略正与夫人赵氏闲聊,校尉言道:“启禀将军,秦国派来使者,说是将军故交,请求登城相见。”
裴元略摸了摸胡须,说道:“那人可曾报上姓名?”
校尉道:“此人姓李名威,字博阳,陇右人氏,说是将军少年同窗。”
夫人赵氏道:“老爷有这么个同窗么?”
裴元略道:“那李威与我有总角之交,早年同在汉中求学,却有此人。”
赵氏道:“既然是故交,理当相见,看他怎样说辞?”
“夫人所言极是,”裴元略道:“传令下去,准李威进关,带来见我。”
“得令。”
剑门关打开城门,将来访的李威请进关内,带到将军府上,面见裴元略。裴元略站在府院门口,一见李威,便作揖道:“博阳到此,有失远迎。”
“远略兄出府相迎,小弟实不敢当。”
二人见礼,一同走进前堂,宾主各座,赵氏夫人陪在一旁,寒暄几句,李威道:“小弟此番前来,除了拜访兄台和嫂夫人,另有良言相告,还望细听。”
“博阳尽管说来。”
李威道:“如今小弟效命大秦天王麾下,辅佐在朝,颇得信赖,如今与兄长是各为其主,监军苻方、大帅杨安愿以高官相许,请兄台早日倒戈,归顺大秦,以免刀枪之争。”
裴元略听罢,呵呵笑了起来,说道:“贤弟当我何人,既知各为其主,怎好劝我投敌,去做二臣贼子?”
李威道:“兄台之才,智勇双全,却屈身大晋朝廷,镇守一个小小剑门关,岁月匆匆,人生将老,岂不枉费一生抱负?”
裴元略道:“剑门虽小,乃咽喉要道,多少英雄豪杰,功败垂成,止步于此,能阻十万秦军于此,此战也可彪炳青史。”
“小弟以为,良臣待机而变,高鸟择枝而登。天王苻坚,威震四海,恩泽八方,北伐代国、东征慕容,南讨西蜀,无往不胜,五胡臣服,诸部敬畏,真乃世之英主也!”
裴文略道:“天高皇帝远,苻坚又能知我几分?更何况我乃大晋臣子。”
李威道:“这有何难?监军苻方,乃天王堂弟,已奏请天王招纳兄台为臣,只要肯献这剑门关,来日成都太守,便授予兄台。”
“成都......”
“是呀,有朝一日,兄台坐镇成都,岂不格局更大,功业更广,必将大有作为。”
裴文略一生挚爱功名,能为成都之主,那比镇守剑门关,要广阔多少。这时赵夫人从一旁说道:“老爷平生,最重仕途,这剑门关重山之间,峻岭无数,妾身几时才能陪老爷见识一番成都街市?”
“献关绝非儿戏,身为武将,半生戎马,岂可轻易倒戈?”裴文略起身说道。
李威道:“人生在世,功名为重,兄台倒戈,乃弃暗投明,扭转乾坤。且听小弟打个比方。”
已经心动的赵夫人道:“先生请讲。”
李威道:“昔日里,黄飞虎效忠商纣王,反遭暴君迫害,改投周武王,诛杀暴君,封神东岳泰山,至今烟火供奉,络绎不绝;又有西汉韩信,投奔霸王,项羽只是妇人之仁,胸无大略,转投刘邦,方有盖世奇功。大丈夫在世,当效明主,大晋天子,无一人贤能,反被太后掌权,玩弄于女人股掌之中,岂不笑话?”
“李参军说的极是,”赵夫人道:“大晋朝廷久受女流擅权,莫说褚太后六伐中原,就是十伐中原,也统一不了呀。”
赵氏已然心动,爱慕仕途功名的裴元略经不住诱惑,这才言道:“如贤弟所言,若能为成都太守,我愿献关。”
“好,兄长大仁大智,小弟这就回去复命,不知何日开关?”
“明日一早,便开门迎大帅杨安。”
“一言为定!”李威说服裴元略,便回去通禀。
到了次日,剑门关城门大开,七万秦军旌旗飘荡,耀武扬威,收复险关。裴文略等将士恭迎秦军。后有南宋诗人陆游作《剑门城北回望剑关诸峰青入云汉感蜀亡事慨然》诗曰:
自昔英雄有屈信,危机变化亦逡巡。
阴平穷寇非难御,如此江山坐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