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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回、太极(2 / 2)

突听张真人在上首问道:“你与冠鬣帮走得近我是知道的,为了冠鬣帮劫人钱财,绑架红衣教弟子,又在诸仙观杀人,都是真的吗?”

瞻鹜道长中年之躯,在张真人面前倒向个犯错的孩童,支吾了半句,只好点头道:“确有其事。”然后低下头,桀骜的咬起牙骨。

“扣押孟教主,逼问《独孤九字诀》也是真的吗?”

瞻鹜道长连点了两下头,无奈回道:“是真的。”

张真人饮了一口茶,叹道:“看来这些年,是你师父放任的你,你代表武当参加武林盟会,也没干几件好事。”

瞻鹜不服气道:“师祖,红衣教是魔门,除掉她有什么问题吗?”

张真人却道:“你如何定义魔门?”

瞻鹜道长哑口无言,低头沮丧的搓着拂尘。

张真人便对门外命道:“来人!”门外立即站进来两个道童,张真人继续厉声命道:“把他拉下去打一顿,送回诸仙观,免去瞻鹜观主之职,并暂时关闭诸仙观。瞻鹜,你要在诸仙观做一场超度法事,将《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及《灭罪经》抄写千遍,此后你就在诸仙观日夜反省。”

瞻鹜道长拱手领命道:“弟子谨遵师祖教诲。”说罢起身,灰着脸向门外走去,门口的两个小道童,无措的望了一眼瞻鹜道长的背影,又回望向张真人,张真人气道:“怎么?你们的师父你们不敢打?那就把他押到他师父那里去打。”

两个小道童只好躬身抬手答应道:“是!”随即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不知怎地,孟笑离面对张真人这番举措,竟有些坐立不安,手心不自觉冒出汗来,便只得低头端起茶杯不停的嘬茶。

只听张真人叹声道:“老年人制造规则,年轻人在破坏,人老了,不再被年轻人尊重,岁月终会夺走我们所有的风光,孟教主,见笑了。”

孟笑离忙道:“怎么可能?至少在武当上行下效,世代传承,便是我们这些新兴门派无法超越的。张真人,您令我怀念起我的师父,年轻时不懂,原来惩罚也是一种保护,我已经永远不享有这种保护了。”

张真人侧头望着孟笑离,面上浮出淡笑,抬手捋着白色长髯,轻声道:“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你师父自己都不是一个好功名的人,怎么会希望你挑战天下,成为天下第一呢?孟教主又何必逼自己,一次次站在危险的境地。”

孟笑离伤怀的紧握着茶杯,怅然道:“我若想立足,必得站在危险之地披荆斩棘,否则连我带整个红衣教就得被武林淘汰,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真人不知,红衣教打从一开始就名声不好,瞻鹜认定我为魔门,百姓认定我为魔门,并非无缘无故。”

张真人含笑捋须,平声劝道:“谁人背后不参人,谁人背后无人参,任谁也做不完全,这天下高手如云,谁不苦心孤诣,练得个一技之长,总有那么一段日子,是要按捺性子,逼自己隐忍。欲为苍鹰,勿与鸟争;受人之辱,不动于色;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张真人浅饮清茶,又缓缓放下茶杯,徐徐讲道:“贫道年轻时遭人挑衅,被人追在身后大骂,整整七天,那人见贫道就骂,吃饭也骂,睡觉也骂,那七天贫道将天下脏话都听尽了,贫道谨遵原则,那人不动手打贫道,贫道也绝不伤他,那人将毕生的不如意都发泄在贫道身上,但到了第七日,贫道坐在外面吃饭,他坐到对面继续骂,可这次,那人的一粒唾沫喷到了贫道脸上,贫道拔剑便将那人杀了。

忍无可忍,退无可退,就到了不可纵容的时候,贫道自觉已把最大的包容给了他,贫道问心无愧。为什么要隐忍啊?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啊。”

孟笑离点头认同道:“年轻人从不管天高地厚,总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尽头,当初我奈何不了瞻鹜道长,一心把他当做打击的目标,终于能战胜他的时候,才发现他不过是小小阻碍,他身后有更高的山,更广的河,我的能耐还只是扳动手指,后面还连着粗壮的手臂。如今看来,我想做盟主的心思,简直是可悲可笑。”

张真人呵呵一笑,摆手道:“你想做盟主,武当当然可以支持你,当初一个小书生做了盟主,武当也并未出面干涉,因为武当不在乎,也不关心,只要不违背伦常,伤害百姓,谁想做盟主武当都可以推举。”

孟笑离惊讶的看向张真人,张真人长眉飘逸,眼角含笑,认真的回视着孟笑离,孟笑离不解:“张真人如此高人,为何不统领江湖?”

张真人朗声笑道:“年轻人喜好,贫道可没兴趣。”

孟笑离眼睛望着张真人眉开眼笑,眉髯飘起,瘦高的身形与慈和的模样,都像极了师父独孤老大,孟笑离不自觉望的呆了,眼睛刺痛眼眶泛红,仿佛师父躲了起来,忽然又换个身份,坐在了自己面前。

张真人奇异的回望着孟笑离,孟笑离忽觉无礼,倏然起身,拱手拜道:“今日晚辈冒犯了张真人,打扰了真人清修,还望真人见谅,晚辈也该告辞了。”

张真人起身笑道:“孟教主只要心中有正道,便是贫道的朋友,武当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孟笑离躬身一拜,快步向厅外走去,大门推开,孟笑离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回身问道:“抱歉,晚辈还有一事不明,刚刚比武,真人用的是什么武功与晚辈对招?”

张真人站在光线里眉目慈善,手捋长须,微笑道:“《太极拳法》!”

孟笑离深深的点点头,再次告辞,在门外叫上左右护法,匆匆下了武当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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