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粪尸骸封沟壑,冥人返魄罩幽泉。
不多时,和尚叹道:“好一座恶山!”童子笑道:“你这和尚,出身便有佛性,岂不闻这等山中,才有功德。膏腴之地,只有腐败尔”。又山行片刻,忽的阴暗罩下,天色将晚,两人俱都有饥。和尚自带了面饼,掰碎了,摐在袖子里捏食,鬼王却出了法门,扣块山石在手,抖手射下两只山鸟。寻了一处避风洞子,只在洞口将歇,烈火童子道:“和尚,不如你我练个手脚?”“如何来?”“你我二人各用手段褪这鸟毛,看哪个施展的干净?”“这有何难?”和尚劈手夺过一只山鸡,倒提了身体,一手捉了两爪,一手从上到下只一撸,那山鸡犹如被脱了衣裳,通体雪白,根毛不剩。管应子笑道:“好手段,且看我的。”把手中鸡往空中一丢,左手“嘭”的一声,撒了一把药粉,右手一挥,一溜火光,嗵的便烧了起来,等落下来,却也是根毛不剩,只是黑了些。和尚也笑:“倒忘了你是玩火的。”管应子捡石头搭了个三角灶,续了干枝,将两只山鸟取了脏腑,用葛根穿了,架着烘烤。
烤的正入巷,香味正浓,早有人伸进头来,“两位英雄,可否赏老朽一口吃食?”两人一望,那人就进来了,浑身乌黑,只裹了几块物事,蓬头垢面,酸味扑鼻。管应子一指道:“且不要过来,只把这只给你。”那人道:“还敢请小兄弟喂我几口?”管应子大怒,正要发作,眼前一花,和尚早冲了出去,如巨灵临世,当头一掌,那人口中“咿呀”乱喊,伸掌招架,只听“啪”一声大响,管应子急闪,那和尚倒撞入洞,直擦着山壁,连跄了几步。那人也当不住掌力,吭哧坐倒,连连喘气,管应子看了,大悟道:“你是崔法瑞!”那人楞柯柯,喃喃道:“你有如此功力,是如何止力?”,管应子道:“崔前辈,在下乃是修罗教弟子,这位是我朋友,特来寻找前辈。”“寻我何事?”莽僧道:“自然是试试你的功夫,又听说大力仙草之名,特来寻访。”“你也想吃大力草,当真?”“当真,你吃得,我如何吃不得。”“且不忙,待我讲个缘由给你。”那崔法瑞盘膝坐在地上,撩起乱发,露出一张黑脸,将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崔法瑞,原是泰东人士,自幼好武,年轻时,仗着家有资财,便请高手传授,后来武功练好,出世行走江湖,到了江湖上,才发现自己学的只是皮毛,每每被人斗伤,总是自叹功力不够,后来家资败光,没奈何,弃了乡土,出门在外,听闻西域大力草传言,挣扎数载,终于得了,却悔恨不已。原来这大力草又叫巨灵丹,吞了后固然力大无边,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一般,奈何无法收力,初时还欣喜,后来人不能近,动辄便伤到人,连自身衣衫鞋袜都承受不住巨力,糜烂而去,吃东西也要人喂,自己取食,便粉烂了,让人当不得人,只能隐居。
莽僧道:“我自知你事,听闻你食了仙草,有破天捣地的力气,刚才一试,不过尔尔,却如何流落在此。”崔法瑞道:“你这和尚,修行了几个春秋?”“我自幼出家,随名师受戒,至今也有二十余载。”“二十余年,二十余年,二十,,,,,,”崔法瑞喃喃道:“我是大中十五年人士,还待怎样?”莽僧道:“什么大钟?”管应子奇道:“此话当真!”忙把莽僧拉过,嘀咕几句,和尚才知此老竟有百岁。心中想道,“自己活到百岁,还能否有如此功力?”左右不通,料想,过了古稀,便难施展全部本领,真到耄耋,十成功力剩不到三成,才知这崔法瑞当真是大力神仙。崔法瑞道:“你这和尚,没来由打我,我本想就此歇了,奈何又打不死,只好用三成功力挡了,没想到,你居然不死,看来世上还是出了高人。我便现在去学了‘控力止劲’的功夫,也不过转眼就死,还不如就在这厢等着便了。”两人见他颓废,管应子道:“大师,不如你跟我去修罗教,我山门雄阔,高手如云,净是英雄豪杰,就算走,也走个有朋友捧场。”莽僧却道:“崔老前辈,方才不知你这般老,多有得罪,你既要走,不若将大力仙草赐给我,我好替你四海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