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兰,你可知,叱干阿利?”拓跋焘一瞧见她,就问了起来,完全没有给花木兰反应时间。
花木兰怔了怔,她不知道陛下问她是什么意思,她也确实不知道,所以只得低下了头,一问三不知:“臣不知。”
“叱干阿利是夏国大臣,是个残忍机敏之人,因为精益求精,呈给他过目的武器,做工的人当中一定会有人被杀死。他说过弓箭如果射不透铠甲,那么做弓的人要死掉;如果射透,就要杀死制作铠甲的工匠。”拓跋焘眼睛的颜色缓缓沉了下去,接近于黑色了,花木兰瞧着陛下棱角分明的侧脸,发了会儿呆。
拓跋焘似乎感受到了花木兰的视线,随后转回了头:“怎么?难以置信?更加残酷的在后面,你可知统万城是多少能工巧匠的坟墓吗?”
叱干阿利一个人前后大约杀掉几千名工匠,因此,夏国武器装备都以锋利、精良著称,闻名天下。
修筑统万城,叱干阿利的残忍天性发展到极致。
用蒸过的土修筑城墙,验工时铁锥如果能插入墙体一寸深,就把泥工杀掉并将尸首筑进城中。
统万如此巍峨壮丽,内里却是用尸体血肉堆砌而成。
花木兰听了如此惨烈场景,似乎能感受到那些人的惨叫,她整个人颤了颤,她毕竟是女人,即使杀了那么多的人。
当年秦始皇修筑陵墓也不曾如此丧心病狂,西夏无论君主还是大臣,都是一群疯子,漂亮至极的疯子,生得漂亮,可是行为实在是让人惊惧至极。
上次攻入统万,她未曾发觉统万的城墙那么厚重过,统万厚厚的城墙里有多少冤死工匠的灵魂!西夏的人们每晚难道听不见城墙里哀嚎着的鬼魂吗!
拓跋焘拍了拍花木兰的肩膀,他似乎感受到手下花木兰的身子一震,他只当是花木兰被他吓了一跳,随后笑了起来,似乎刚刚谈论的,是无足轻重的事情一般。
拓跋焘轻声笑了起来,声音很好听,他觉得花木兰胆子也颇小了些,声音有些揶揄:“吓到你了?”
“没……”花木兰的脸很白,她摇了摇头,虽然称不上花容,却是真的失色了。
一旁正坐在草地上瞧着书帛的贺氏皱了皱眉,她瞧见了花木兰的脸,觉得她应当是被之前残忍的事情给恶心到了,她无奈地笑了笑:“陛下,你说的这些事情,如此骇人听闻,自然是被吓到了呢。”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拓跋焘让她好好待在城里,她却是没有听,拓跋焘的脾气放在她身上似乎就是打棉花,他拗不过她,只得带着她上路。
贺氏朝着花木兰递了一杯茶,随后道:“陛下注意休息才是,这些日子莫不是忙得昏了头去,花将军现今有职务在身,自然也有许多事情需要跟下头的人商量,可不能随意召见了。”
花木兰很佩服拓跋焘,他对敌人心理琢磨得一清二楚,对兵法运用得炉火纯青,他也明白“用兵之道,其下攻城”,深谙“死地则战”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