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柳眉轻蹙,外面是跟自己风雨半生的大太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么会忽然失态?
难道是碰到草原蛮子了?
她主动探出身子,看清眼前景象的一刹,也愣住了。
在这穷乡僻壤的崎岖山路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工地,一大帮壮年男子喊着号子,用力夯实道路。
不远处还有不少人从推车上不断卸下青灰色的粉状物,掺水后混入沙和石子。
几个小吏围着推车,似乎在计数。
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陈青云只感觉胸膛有怒火在燃烧。
有小吏就表明,这是官方工程,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徭役!
可现在正是播种的时候,如果壮年都出来服徭役,那家里的地怎么办?错过了播种时间,百姓吃什么?
百姓有地又没什么能吃的,就只能卖田地做佃户,平白无故多出来三层租子!
不,根据千骑司的汇报,三层都算少了,江南一代的租子不仅是五六层,而且都收到九十年以后了!
陈青云知道有些大户会在灾荒年间兼并土地,平时通过放贷等手段巧取豪夺。
但是江左的做法算是给她开眼了,只要在春耕的时候拉百姓服徭役,就能达到饿死百姓的效果,然后兼并土地。
要知道,徭役是不给饭吃也不给钱的,是赔本给官府干活。
陈青云胸膛剧烈起伏,目中杀意几乎凝为实质,让一旁的秋月愈发噤若寒蝉,默默给江左点了根蜡。
上次让陈青云这么生气的当朝首辅,已经九族三代埋两亩地了。
原本陈青云对这个江左还是很有些好感的,毕竟他虽然每次都哭穷,税赋一拖再拖。
可他每次都送来不少稀奇的玩意,例如巴掌大的小镜子,肥皂,白砂糖,甚至是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