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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 2)

又一场雨落下来时,城市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死气沉沉。今天艾米那里没有活,朱阿牛多睡了一会儿,醒来后,他就一直对自己说:“起床吧,找点事情干干,总比躺在床上挺尸强。”到了八点多,他才从床上爬起来。他就铺好了被子,看上去像个样子,否则对不起她的一片苦心。想起王小四,不知她现在怎么样,那天离开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秋原有没有欺负她?他打过几次电话,她都没有接,最后一次打电话,他发现她的手机停机了。朱阿牛想到王记面馆去看看,还是没有去成,不是因为这几天忙,而是心里矛盾,下不了决心。

洗漱完后,他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吃药,对,药是不能停的。吃完药,他拿起拖把,开始拖地。卧室的地还没有拖完,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看,是陌生的手机号码,要是往常他会马上挂掉电话,但他想到最近的有些事情,比如他和顾珊珊还在等警方的通知,于是,朱阿牛接通了电话。

“喂,你是朱阿牛吗?”对方的声音里充满了怒气。

朱阿牛赔着小心说:“我是朱阿牛,请问你是谁。”

“我是程天一,和你一起吃过饭的,难道你忘了?”

“程天一?我想想。”

“不用想了,我告诉你吧,就是前段时间和陆小皮一起吃饭的程天一。”

“哦,哦,就是那个什么投资公司的老板?”

“错了!我是天狼影视公司的程天一,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程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还记得陆小皮说要将你的小说《飞越罂粟地》改编成影视剧的事情吗?”

“记得,记得,可是后来你们一直也没有找过我,你要不提起来,我都想不起来了。”

“没有找过你?陆小皮没有找过你?”

“没有呀,那天晚上我走了之后一直没有找过我。”

“你说的是真话?”

“真话!”

“这个骗子,流氓。他拿着你的书来找我,说是要合作搞个电视剧,我看了你的书,觉得故事不错,又是我的好朋友介绍的,就相信了他,准备和他合作,还拉了投资公司的朋友,就是那天一起吃饭的张顺顺,介绍给他,大家准备一起做点事情。在我们吃饭的第三天,他就和我说,小说版权的事情搞定了,还拿了和你签好的版权合同以及你的授权书给我看。”

“你说什么?我和他签了合同?还有授权书?”

“是的。”

“天哪,我根本就没有和他签过合同,也没有给他写什么授权书,他怎么能这样干?”

“这还不算什么,还有更气人的事情。他来找我们合作时,说他也有个影视公司,但规模比较小,想和我们公司合作。因为我们公司比较大,也拍了不少有影响的电影和电视剧,如果和我们合作的话,效果会比较好。当时,他很诚恳,而且带来了他公司的执照等相关文件,我就相信了他。和你的版权签下来后,就要进入具体的操作了,我们谈好《飞越罂粟地》的电视剧由他们公司来制作,我们负责宣传和发行,张顺顺负责投资大头,我们公司和陆小皮各占百分之二十的投资。资金很快就落实,打到他的账号上去了,没想到,过了几天我找他喝酒,发现他的手机停机了。第二天再打他手机,还是停机,我想了想,这事情十分蹊跷,马上打电话问介绍他和我认识的朋友,那朋友说,他也找不到陆小皮了。我们赶紧去调查,发现他的办公地点是假的,执照和所有的文件也是假的。这个人怎么也找不到了,人间蒸发了,一千多万呀,就这样被他卷走了,这可如何是好,虽然报了警,可要追回这笔钱,那也是很渺茫的。”

“他怎么是这样的人?”

“我怎么知道,唉,防不胜防呀,这年头,骗子太多了,我们这些傻瓜脑子都不够用的。妈的,要是被我逮到他,剥了他的皮也不解恨。”

“你找过他的助理阿君了吗,或许她可以提供点线索。”

“狗屁,那女人哪里是他的助理,是红太阳娱乐城的坐台小姐。她的电话我倒是打通了,也去找过她。她说,每次陆小皮需要她去充门面时,就花钱请她出去,还教她说些行话,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住哪里,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这个无赖,那个坐台小姐说起他来,还特别气愤,最后一次她给他出台,说好了两千块钱的,最后才给了一千五,说欠她五百,下次给。因为是熟客,她相信了陆小皮。听我说他骗到钱开溜后,她还为那五百块钱心痛呢。你说,这瘪三还是人吗?丢人哪!”

“程总,你打这个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这个事情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合同和授权书我没有签过,可以查签字的字迹。而且我和他没有交往,也不晓得他会逃到哪里去,你说,我能够帮你什么?”

“唉,我本来以为你们很熟悉,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现在明白了,你的确和这事没有关系,估计你也没有什么办法。我想,如果万一他打电话联系你的话,你给我传个话,告诉这瘪三,钱还回来没事,否则,只要被我们抓住,就没有那么好讲话了。”

挂了电话,朱阿牛情绪又有了变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内心渐渐地变得焦灼不安。他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想逃走,找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到的地方躲藏起来,手机也要扔到下水道里去。听不到手机铃声,看不到那些短信,接收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像一条在幽深的洞穴里冬眠的蛇,与世隔绝,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事了。朱阿牛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了很多警车,警车呼啦啦开进了小区,将他家所在的这栋楼包围,警笛声在他耳畔回荡,还有让他心惊肉跳的说话声:“朱阿牛和陆小皮是一伙的,他们都是诈骗犯,别让他跑了。”

朱阿牛呼吸急促,睁开眼,站起身,赶紧来到窗前,往楼下俯视。

楼下十分安静,根本就没有警车,也没有警察在喊叫。这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坐回沙发上,手放在胸膛上,企图平息内心的恐惧。他就像一棵旷野的野草,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受惊,凌乱摇曳。陆小皮突然就成了他一块心病,他十分后悔那次去参加了同学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没有错的,否则他现在也不会因为陆小皮而充满了顾虑。

上高二时,陆小皮经常在一些晴朗的早晨,骑着自行车,来到朱阿牛家的楼下,大声喊:“朱阿牛,上学去了。”朱阿牛和他关系并不是很铁,起初不晓得陆小皮为什么要来邀他一起上学,平常,都是朱阿牛和妹妹朱阿芳一起去上学,他骑着自行车,朱阿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舅舅多次说给朱阿芳也买辆自行车,被她拒绝,她说:“舅舅,你也不是有钱人家,能省点就省点吧。”听到陆小皮的召唤,朱阿牛不敢不答应,从窗口伸出头,笑着说:“好咧,马上下来。”然后,他会催还在吃早餐的妹妹:“阿芳,快点吃,我们要走了。”朱阿芳白了他一眼,说:“着什么急呀,火又没有烧你屁股。”她也听到了陆小皮的召唤,她早就和哥哥说过,她讨厌流里流气的陆小皮。朱阿牛没有办法,焦虑地等待着妹妹,陆小皮和妹妹,两方面都不能得罪,要是得罪了妹妹,在家里无法度日,如果得罪了陆小皮,在学校里难以平安,他这是左右为难呀。

朱阿芳的厉害自不必说,陆小皮的厉害,他也领教过。陆小皮很早就学会了抽烟,经常偷他父亲的烟抽,有次被他父亲发现,被打得半死。来到学校后,有个男同学看他脸上有块乌青,笑了一下,他走过去,狠狠地扇了那同学一巴掌,那同学一下懵了。打完后,陆小皮冷笑道:“笑呀,继续笑呀,怎么不笑了?”那同学捂着脸低下了头。陆小皮得寸进尺,说:“你身上有钱吗?”那同学点了点头,陆小皮说:“有多少?”那同学小声说:“五元。”陆小皮说:“给我。”那同学慑于他的淫威,只好将那五元钱从裤兜里掏出来,递给了他。陆小皮心安理得地接过钱,塞进了裤兜,说:“好了,没事了,我们两清了。”那同学自认倒霉,什么也没说。班里的同学都怕他,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和他对抗,更没有人敢去告诉老师,因为他有一帮同伙分布在各班。他在父亲那里偷不到烟之后,这家伙总是管同学要钱去买烟。他也向朱阿牛要过钱。朱阿牛说没钱,自己没有爸爸妈妈,是舅舅供他们生活的。陆小皮十分生气,说,你要是不给我钱,你就完蛋了。那天放学后,朱阿牛闷闷不乐,朱阿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说。回家后,趁朱阿芳在房间里做作业,他就跑到厨房里,对正在炒菜的阿姨说:“阿姨,能借五块钱给我吗?”阿姨平常特别怜爱他,笑着说:“你要钱干什么?”朱阿牛说:“有用。”阿姨就从兜里掏出叠成长方形的手帕,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些零碎的票子,她拿了五张一元钱的票子,递给了他。他接过钱,赶紧卷起来塞进了裤兜里,他说:“阿姨,这事情千万不要告诉阿芳,等舅舅给我零花钱了,我再还给你。”阿姨用手指头刮了他的鼻子一下,笑了笑说:“拿去用吧,还不还都没有关系,我们是一家人。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她的。”朱阿牛走出厨房,看妹妹还在房间里做作业,偷笑了一下。他刚刚笑完,就听到朱阿芳大声问:“哥,你在干什么?”朱阿牛说:“没干什么。”朱阿芳又说:“还不快做作业。”朱阿牛说:“马上,马上。”朱阿芳说:“你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自觉,非要人家用鞭子抽你,你才动一下。”朱阿牛没有再说话。第二天,一进教室,他就看到陆小皮冷冷地看着自己,他走过去,从裤兜里掏出卷得皱巴巴的钞票,递给了陆小皮。陆小皮接过钱,迅速地塞进兜里,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阿牛,你够意思,以后谁要敢欺负你,告诉我,我给你出头。”朱阿牛心想,除了你们,谁还会欺负我?你不再向我要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朱阿芳好不容易吃完饭,慢悠悠地背起书包,说:“哥,走吧。”

陆小皮见他们下来,满脸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只正午的猫,那时的陆小皮比较胖,脑袋大,脖子短。见到他,朱阿芳都不用正眼瞅他,她会自顾自地说:“大头大头,下雨不愁,你有雨伞,我有大头。”陆小皮听到她的话,乐得直笑。朱阿芳就会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笑个屁。”这时,朱阿牛很担心陆小皮会发火,担心是多余的,陆小皮根本就不可能在朱阿芳面前发脾气。他和朱阿牛平行地骑着自行车,不时地扭过头,笑眯眯地用异样的目光瞟朱阿芳。朱阿芳讨厌死他了,见他那鬼样子,将头扭到另外一边,不让他看自己的脸。就是这样,他还不停地扭过头瞟朱阿芳。在穿过一条马路时,他又扭头去瞟朱阿芳,一不小心,车头一歪,撞到另外一辆自行车上,摔倒在地上。朱阿牛穿过马路才停了下来,回头看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陆小皮。被他撞倒的那人是个中年妇女,爬起来后对他破口大骂。陆小皮被骂得灰头土脸,大庭广众之下,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灰溜溜地骑上车,追上了朱阿牛。朱阿芳也见到了他的丑态,顿时哈哈大笑。陆小皮看她笑了,阴沉着脸,没有再扭头瞟她。朱阿芳还不依不饶地说了一句:“活该!”

就是那天,朱阿芳离开他们后,陆小皮对朱阿牛说:“阿牛,我喜欢你妹妹。”

朱阿牛听了他的话,胆战心惊,害怕他会祸害妹妹。他心想,如果陆小皮敢对妹妹图谋不轨,他就会杀了他,想是这么想,真要是那样,他不晓得自己能不能下得了手。因此,朱阿牛心里特别纠结。过了两个多月,陆小皮就没有在晴朗的早晨骑车到朱阿牛家的楼下叫他了,也没有再提喜欢朱阿芳的事情。朱阿牛在此之前的某天,见陆小皮脸色铁青,弯着腰,夹着双腿,抖抖索索地走进教室。路过朱阿牛的位置时,陆小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朱阿牛莫名其妙。他从来没有见到陆小皮如此狼狈的样子,想问他怎么了又问不出口,这个家伙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主,朱阿牛惹不起。朱阿牛怎么也想不到,妹妹朱阿芳会抬起脚,朝陆小皮的裤裆狠狠地踢了一脚,朱阿芳一直没有和哥哥说这个事情,到她死也没有说。

尽管陆小皮没有再来叫他一起去上学,对他也冷淡了许多,渐渐和他疏远,朱阿牛还是担心他会祸害妹妹,总是提防着他。为了对付陆小皮,朱阿牛还准备了一把刀子,放在书包里。就是那把刀子,决定了陆小皮的命运。就在高二行将结束的时候,陆小皮出事了。出事的那个上午,陆小皮发现了朱阿牛书包里的刀子。他坐在朱阿牛后面,朱阿牛在第二节课下课后整理书包,坐在他后面的陆小皮发现了他书包里露出的刀柄。那是一把漂亮的小匕首,刀柄上还镶嵌着五颜六色的水晶石,这是朱阿牛父亲的遗物,以前一直放在抽屉里,据说这是父亲从劳改农场回来时,当地的一个老乡送给他的礼物。陆小皮眼睛发亮,走上前伸出手,抓住了刀柄,拿了过去。朱阿牛来不及阻止,心里七上八下的,脸马上就涨红了,说:“还给我。”陆小皮笑嘻嘻地玩弄着小匕首,说:“真漂亮。”朱阿牛伸手去抢夺,陆小皮躲开了,继续玩弄小匕首,从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那么喜欢这玩意儿。朱阿牛十分担心他会将小匕首占为己有,现在小匕首在他手上,要抢回来,是不太可能的。朱阿牛哀求道:“小皮,求求你,还给我好吗?”陆小皮又玩了会儿,将小匕首扔在朱阿牛的课桌上,冷笑道:“小气鬼,谁要你这个破东西。”朱阿牛怕被老师发现没收掉,赶紧塞回书包里去了。

下午上完第一节课,陆小皮走出了教室,和其他班级的两个刺头一起躲到偏僻处偷偷地抽烟。那个干瘦的刺头说:“小皮,你不是喜欢朱阿牛的妹妹吗,有什么进展吗?”陆小皮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认为他是在嘲笑自己,气呼呼地说:“你他妈的管得着吗?”那家伙也不是吃素的,马上拉下了脸:“陆小皮,我好心好意问你一下,你他妈的怎么骂起人来了?”也许是想到了朱阿芳的那一脚,陆小皮一股怒火冲上了脑门,说:“老子就骂你了,怎么样?”瘦刺头十分生气,没料到他会翻脸,瞪着他说:“你再骂一句?”陆小皮气呼呼地说:“去你妈的!”瘦刺头怒火中烧,别看他瘦,力气可不小,而且练过摔跤,他冲过去,一下就将陆小皮摔在了地上,还狠狠地朝陆小皮身上踢了几脚。陆小皮哪吃过这样的亏,他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说:“你给我等着。”瘦刺头说:“就你这鸟样,我什么时候都不怕你,等着就等着。”陆小皮飞快地跑回教室,扑到朱阿牛的座位上,从他书包里抢走了小匕首。陆小皮冲出教室不一会儿,老师就进了教室,上课铃声也响了,朱阿牛没有追出去,心想,完了。

那边厢,另外一个刺头听到了上课铃声后说:“你真要等小皮?”瘦刺头说:“当然等,我要走了,他就有牛吹了,传出去,多难听,我就抬不起头来了。”他说:“那你自己在这里等吧,我可要去上课了。”说完,他就飞也似的跑了,跑到半道,碰到了陆小皮,他们没有打招呼,擦肩而过。陆小皮晓得瘦刺头肯定会等他的,心里嘀咕,这样明目张胆地拿着刀子过去,他发现刀子会提防的,而且可能拿着刀子也不是他的对手。陆小皮脑筋一转,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来到瘦刺头面前,拿着小匕首的右手藏在屁股后面,笑眯眯地说:“兄弟,刚才是我不好,我向你赔礼道歉,对不起,我们和好吧。”瘦刺头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手,突然不知如何是好。陆小皮走近一步,还是笑眯眯地说:“兄弟,对不起,是我错了,不应该出口伤人的,原谅我好吗?”见陆小皮一脸诚恳的样子,瘦刺头没有了脾气,脸上现出了笑容,松了口气说:“算了,算了,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原谅你了,今后,我们还是好兄弟。”陆小皮突然朝他扑了过去,刀子插进了他的肚子,瘦刺头呆了,陆小皮骂了声:“我就骂你了,去你妈的!”血从瘦子的肚子上流了出来,洒落到地上。见到血,陆小皮也呆了。要不是老师赶过来,叫来救护车送瘦刺头去抢救,瘦子有没有生命危险,那就要另说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陆小皮被开除了,有一点,他还是很仗义的,警察审问他时,问小匕首是怎么来的,他没有说小匕首是朱阿牛的,死活都说是他自己的,否则朱阿牛也有责任,说不准也被开除了,不开除也会受到处分。朱阿牛心里难过,不是为陆小皮难过,陆小皮被开除了,妹妹的警报也就解除了,因此他还觉得是件好事。让朱阿牛难过的是,那把小匕首再也拿不回来了,它变成了凶器,被没收了,那可是父亲留下的遗物呀。每每想起那把漂亮的小匕首,他心里就会十分难过,觉得对不起死去的父亲。

陆小皮被开除后,就在朱阿牛眼中消失了,他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朱阿牛一无所知,也没有去打听过。谁能够想到,他会在多年后,人模狗样地出现在同学会上,当年被他欺负过的同学也不再恨他了,大家见面,一笑泯恩仇,过去的事情也成了酒桌上的笑料。朱阿牛也没料到,陆小皮还是本性难移,终归是个坏蛋,像多年前一样,给他带来了心理上的伤害。

朱阿牛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站起来,又走到了窗边,嗨,天上下起了雨夹雪,他希望飘起雪花,雪花也许会覆盖内心的焦虑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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