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和韦尔奇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愣住。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心中权衡利弊,最终决定实话实说。于情,面前两人是他的好友,于理,他们已经共同见识过非凡力量,且签署过保密协议。
得到克莱恩肯定的答复后,韦尔奇和娜娅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克莱恩敏锐地从他们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抹恐惧的阴影。
娜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认真地看着克莱恩,语速缓慢而坚定:“克莱恩,我很抱歉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我和韦尔奇都渴望过上平凡的生活。我们之前研究历史,纯粹是因为热爱,但那种热爱绝不值得我们为此赌上性命。”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也愈发激动:“这次的事件,我……你没有经历过,你不知道,其实我在那个状态下,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我沉浸在水中时,脑海中浮现的是我的父母,是我还未走完的人生,但我却无法抗拒自己走向死亡,还是那种诡异的死亡方式。”
克莱恩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他确实没有经历过这份绝望,经历这份绝望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娜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守护者,但我和韦尔奇,我们只想做个普通人,不想再被这种诡异的事情牵扯进去。”说完,她不等克莱恩回应,便起身匆匆离开了房间。
随着娅娜离去的关门声响起,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克莱恩和韦尔奇几乎同时开口说出“抱歉……”,然后又同时停下,彼此对视一眼。最终,韦尔奇先开口道:“克莱恩,娅娜她只是有些激动,这次的事情真的吓到她了。”
克莱恩点了点头,苦涩地笑了笑:“我理解,面对这种事情,远离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无论我是否去现场,我都会祝福你们的。”
随后,克莱恩也选择了告别。韦尔奇似乎想挽留,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克莱恩走出房间,心中思绪纷乱,于是顺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踱步。
他回想起邓恩队长的话:“我们是守护者,也是一群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又想起塔罗会上,倒吊人对他所伪装的愚者那充满戒备与敬畏的态度。还有他穿越的那天夜里,在血色月光下,他通过镜子看到的,在他太阳穴上那个贯穿伤口中蠕动恢复的灰白色脑浆。
这一刻,他仿佛有了些明悟,这个世界的底色或许就是危险而疯狂的。这个世界中的非凡力量,与他穿越前在各种小说里看见的力量绝不是一类东西。
他突然想起梅丽莎和班森,他们是克莱恩的哥哥和妹妹,他们以为克莱恩还活着,但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他。而他,周明瑞,迟早会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真正的故乡。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莫比乌斯环。若找到了回家的路,他回去或者不回去,都会有一个家庭失去亲人。
克莱恩,或者说,周明瑞,他在这一刻对自我认知产生了一定的分裂,只是好在此时的他尚未被非凡力量所污染,他还处于只需要应对危险而非对抗疯狂的状态。
他一面思索着,一面无意识的顺着走廊踱步,竟未意识到自己走反了方向。直到当那一抹耀眼的阳光刺激得他双眼微眯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走到了走廊的另一头,这里是一个半开放的阳台。
当双眼逐渐适应阳光后,他看到了小半个廷根城的景色。
夏日的阳光下,熙熙攘攘的廷根,廷根大学屹立于远方,学生们如潮水般涌动着,他们或行色匆匆,或三五成群,或欢声笑语,或埋头苦读,每一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无尽的生机。而近处,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小商贩们各自占据着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店铺的招牌色彩斑斓,交相辉映。行人们穿梭于其中,或驻足挑选,或讨价还价,每一处都弥漫着浓厚的生活气息与人间烟火。
微风吹过他的面庞,他抬手稳住礼帽,骤然开阔的视野也给他的心境带来了一丝变化。
他突然觉得事情并非毫无解决的可能,毕竟这是一个拥有非凡力量的世界。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他短时间内应该是回不去了。那么,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后,再多花点时间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也未尝不可。非凡的力量对于有所求者来说,是值得期待的;而它带来的疯狂副作用,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正如那句话所说:“我们是守护者,也是时刻对抗危险与疯狂的可怜虫。”
他站在阳光下,突然开口,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向一个逝去的灵魂宣告:“克莱恩,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会替你守护好他们,也是替我自己。”
在炎炎夏日,阳光洒满廷根,光芒耀眼夺目。微风拂过,轻轻拨动着他的发丝,好似在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庞。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已经找到了内心的平静与安宁。他逆着光线眺望远方,那身影虽然还略显稚嫩,却已经散发出一种守护者的坚韧与挺拔。他站在那里,便仿佛是一座山。他并未知晓,他此时下定的决心将为这个世界的未来,带来多么巨大的改变。
克莱恩的心情刚刚平复下来,突然,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仿佛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同时扎入他的肌肤。他的思绪如同闪电般疾驰,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有人在监视我?
尽管克莱恩过去也曾隐约感受到过他人的目光,但这次的感觉却异常强烈和明确,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视线中蕴含的恶意。
他迅速思索着,这是否是“转运仪式”赋予他的新能力,还是穿越后所获得的一种奇异感知。
然而,他并未过多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迅速收敛心神,维持着原本一手持手杖、一手按礼帽晒太阳的姿态。不动声色中,他伪装成在俯瞰城市景色的样子寻找可能的窥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