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城西,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头颅被取走,两位县令的头都大了。
肇事之人,此刻却在皇城边上的长公主府内,如今是白鹿郡主府。
老叶将两枚头颅抛下,转身自池边洗了洗手,他身后站立的两位仙门弟子,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祝山公望着身边陌生环境,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此的。前一刻还在打铁,下一刻便被挪来此地了。
鹿九也差不多,手中的笔还有墨汁滴落。
二人都看见了地上头颅,与自己一模一样啊!
老叶甩了甩手,转身冲着二人一笑,满嘴大黄牙,也不晓得抽了多少烟。
“二位已经死了,你们有两个选择,也是我家少爷要你们做的第二件事,好处是可以选。”
明日便是初一,这一月光阴,祝山公皮肤变得黝黑,鹿九也没有先前那种高人一等的模样,更像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了。
沉默片刻,鹿九率先开口:“李乘风呢?我想见见他。”
老叶本想开口,却突然察觉到了身后阵法涌动,便转头望去。
瞬息之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李乘风端坐轮椅之上,缓缓挪了出来。
看了一眼,李乘风觉得有些可笑,做了一月的寻常人,怎的各自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
走到小池边缘,李乘风先抿了一口酒,随后言道:“待在这处宅子,待你们山门来人再出现。或是覆上张假面,暂时跟着我身边充当暗卫,自己选一个。”
鹿九闻言,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只是点了点头,轻声道:“无所谓了,但你让我们做了一个月寻常百姓,就没什么想问的?”
一月时间可能很短,但对于从来不屑于人间烟火的仙门弟子来说,漫长至极,没见过的事也有许多。
李乘风只是笑了笑,摆手道:“能悟到什么,是你们自己的,悟不到是没天分,没什么好跟我说的。”
鹿九闻言,也是一笑,然后点了点头,呢喃道:“好吧,那就不说了。不过要求你帮个忙,鸿胪寺有个录事,芝麻绿豆官,老欺负寒鸦巷里的一对孤儿寡母,若非不能动用灵气,我早就毙了他了。”
李乘风并未作答,而是转头望向祝山公,问道:“你呢?”
祝山公本就身形高大,此刻赤膊站立,李乘风不得不抬头看去。
他也低头看向李乘风,然后摇了摇头:“除非你像给萧宛宛与粟源治那般给我下咒,否则我不会为大瑶王朝做事。但我也有一事相求,师傅待我不错,他有个闺女,生来就有疯病,时好时坏的。婆家人嫌弃她,硬是将她赶出门了。但其实治得好,以灵气疏通经脉就行,既然可以动用灵气了,那我想给那孩子治病。”
李乘风笑了笑,却又长叹了一声。
“二位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短短一月,戾气减去不少啊?”
鹿九收起笔,却是苦涩一笑。
“李乘风,事到如今我才知道,你他娘用心险恶啊!”
李乘风却只是反问一句:“换做如今妖祸横行,你鹿九会如同你大青山先辈一般作壁上观,还是会掏出你的符箓,入世管他一管?”
鹿九深吸一口气,沉声答复:“师父常说,人修的是自己的道。或许等第三件事做完,我还是不会回大青山,而是会去天南地北的走一走,好好看看这个我之前从未正视过的人间,去修自己的道。”
短短一月,他确实知道了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若非那些留存的功法残篇,仙门弟子与凡俗百姓有何异啊?不能明明有过河梯,却在过河之后将梯子抽走,眼睁睁看着对岸的后来者一个个投身湍急河流,相继溺毙吧?
李乘风有些好奇:“不至于吧?你就这么容易被人左右?”
鹿九笑了笑,摇头道:“就凭你李乘风当然不会,只是这一月,天天都有个老者来与我聊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道理,他说他年轻时候的事儿,我听着。但听着听着,就会反思,我或许是太容易反思了。”
李乘风摇了摇头,“老头儿?好吧!”
那个老头儿若不是顾玄风,我李乘风就把轮椅吃了。
话锋一转,李乘风又道:“留下个能证明你未死的信物,然后……游方去吧。”
鹿九一脸疑惑,啊了一声。
李乘风笑着答复:“觉得左丘凫与黄三秋死了,萧宛宛与粟源治被我抓去当壮丁,而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我放了?别想多了,死了的是该死,抓壮丁的是该赎罪。你们二人,暂时还没有什么罪过,你有心去看看人世间,我当然会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