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霄宇他们郊游后的第三天,殷萍叫陶宇晴陪着自己去妇产科医院做了人流。果不如人们说的,一阵揪心的疼痛让未婚的殷萍体会到了做女人的无奈。她心里很难过,随着这个未出世孩子的流产,她对自己曾经那样追求的爱情失去了信心。做完了人流,医生让殷萍躺在临时病房休息。因手术时出了不少血,殷萍以往粉白的脸缺少了血色。细心的陶宇晴出去买了一包红糖,接了开水融化成一杯红呼呼的营养水。陶宇晴心里也不好受,他帮助林霄宇打掉了殷萍肚子里的孩子,可身为女人她也知道亲手葬送自己的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是多么痛心的事!她感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情,为了爱一个男人,就伤害另一个女人,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而殷萍还是自己的最好的闺蜜。想着这些,陶宇晴感觉到内疚了。所以,她想表现得更殷勤一些,以卸掉内心的负罪感。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殷萍的体力恢复了一些,见状,陶宇晴出去打了一辆的士,扶着有些虚弱的殷萍,回她的家。做手术之前,殷萍向单位请了一周的假,谎称上海老家父亲生病,自己要回去照料。到了家,陶宇晴把殷萍扶到床上,给他盖好被。陶宇晴问殷萍,要不要把流产的事告诉林霄宇,毕竟这件事与他有关。殷萍摇摇头,有些失望地拒绝了。又过了一会,单位有事找陶宇晴,陶宇晴又嘱咐了一下殷萍,说了诸如不能下地、不能碰凉水等等手术后应注意的事,然后走了。
殷萍的小腹还是有些疼痛,医生说这种状况还得持续几天。她心想,随着这个孩子的离去,她今生做母亲的机会也许就很渺茫了。她知道,如果这个孩子真生出来,一定会给林霄宇带来不小的压力,这毕竟是非婚而生的孩子啊!这回,林霄宇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殷萍在痛苦地思考,失去了孩子,让她失去了即将做母亲的幸福感。但她也有些侥幸,要不是陶宇晴及时提醒她,她还真不知道林霄宇外面有女人,到时孩子生下来,结局一定不会很好。本来她想去找林霄宇,当面去印证陶宇晴所说的,但后来一想,陶宇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不会骗她的,也就没去跟林霄宇见面,这就让她的心里对林霄宇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过了一会,殷萍在疼痛中有了一些困意,美丽的眼睛渐渐合上了。就在这时,远在上海的父亲殷怀远打来了电话,电话的大意是,殷萍远在印尼的姥爷最近去世了,留下一大笔家产,让她父母去继承。她父母想让殷萍也跟他们一起去,说殷萍在异乡也没有成家,工作干脆就辞了吧。临了,父亲殷怀远叮嘱女儿要好好权衡利弊,尽快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父母。
接完电话殷萍的心里有些乱,刚刚做完流产手术,自己的身体和心理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父亲的电话更给她不安的灵魂带来新的震动。想想这些年,大学毕业到江城,虽然自己与林霄宇相好,但现在仍然是孓然一身。只是,凭着自己的才华,在文化局谋得了一个处长的职位,就这一点,能让她的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安慰,毕竟同时毕业的许多同学混得还不如自己。可是,让他告别工作了近二十年的江城,她实在有些不舍。即便按陶宇晴所说,林霄宇有了移情别恋,可灵魂深处殷萍还是那样欣赏林霄宇,因为在她内心里珍存着的美好记忆实在是太多了,让她无法顷刻卸掉,那么她的灵魂将变得十分可怜。
此时,殷萍似乎忘了对林霄宇的种种不快,想起了这些年他们情如夫妻的旧事。她在想,自己如果真的离开江城,林霄宇会受得了吗?要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曾刻骨铭心地相恋相爱。其实,他们不是一般概念上的情人,他们是生命的共同体,近二十年的相处,在她内心已经有了一份很深的亲情。她不敢想象离开林霄宇后灵魂和感情的真空会怎样折磨自己,会像一根孤藤爬向萧索的情感沙漠吗?殷萍不敢想这些,此时她寂寞得有些害怕,她多么期望此时自己的恋人能来到他的身旁,为自己指点迷津呢?可此时他不想给林霄宇打电话,她不想在林霄宇面前表现得那样弱不禁风。她要以平等的感情基础去赢得人格上的尊重。
此时,她想到了陶宇晴,这个有些和自己相似的闺中密友,也许她能给自己出一些主意。想到这,殷萍挪动了一下虚弱的身体,给陶宇晴打了电话。
陶宇晴刚处理了一些业务上的事,就接到了殷萍的电话,听到殷萍低弱的声音,陶宇晴心里似乎被什么触碰了一下,显得很痛。陶宇晴痛快地答应了殷萍,告诉她一下班就去她家。
下了班,陶宇晴先去超市买了一些营养品和一些果菜,就直奔殷萍家。见殷萍的脸色还是那样差,陶宇晴有些嗔怪地说:“在家又乱寻思什么了,看你的脸色就像个黄脸婆。”说着,把买来的东西摆好,就去给殷萍做晚饭。吃晚饭的时候,殷萍把自己父亲来电话的事告诉了陶宇晴,让她帮助出个主意,是回去还是不回去。陶宇晴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内心的感觉很复杂,按她的本意应该劝殷萍随父母去印尼继承遗产,可论良心她又不忍去那么做,因为她知道殷萍是那样爱林霄宇,林霄宇也很在意殷萍的感情。陶宇晴现在终于有了良心发现,她不想像上次那样伤害殷萍,即使是为了自己钟情的人那样去做也是不道德的。
沉吟了片刻,陶宇晴语调轻缓地说:“这事可不像做人流那样简单,我看你必须征求林霄宇的意见,我可给你做不了主。”殷萍见陶宇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没了主见,有些失望。看来陶宇晴也没有太多主见,在关键时刻也是一筹莫展。
吃完饭,陶宇晴见殷萍的情况稳定了一些,就想回自己的家。殷萍也没挽留她。
傍晚,仲夏的夕阳开始将柔辉做自然的装饰,殷萍家的墨绿色的窗帘有一个光晕在游移着,像一个大大的问号,投射在不够宽敞的空间里。此时的殷萍真有一种顾影自怜的感觉,她想给林霄宇打一个电话,请他来。第一件事就是说清陶宇晴所说的移情别恋的事。第二件就是我们的孩子打掉了,看林霄宇作何感受。第三件就是把父亲来电话的事告知林霄宇,看林霄宇是什么意见。
想到这,殷萍给林霄宇打了一个电话,打电话时她的心在微微颤抖。林霄宇接了电话,此时他正在公司开会。看是殷萍的,就离开座位,去会议室外的走廊接电话。
“小萍,你怎么了,病了吗?”林霄宇听到殷萍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关心地问着。
“没什么,就是有些心闷,你今晚能来我这吗?我有事找你!”“嗯,可以……”林霄宇在电话这端嗯嗯地答应。
林霄宇散会后,给辛梓红去了一个电话,说晚间政府有个活动,辛梓红问林霄宇在哪,林霄宇说在单位。其实,这几天辛梓红根本没有去上班,她请了几天假。早上送走林霄宇后,辛梓红也悄悄跟着出去,像一个侦探那样尾随着林霄宇,而这一切林霄宇全然不知。给自己妻子吃了定心丸以后,林霄宇就让司机小马的车把自己送到殷萍家所在的华泰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