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谢,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投了军你们便是朝廷的兵勇,就得听上官号令,就得守军纪营规。要是不听上官号令,或犯了军纪,到时候别怨我不念同乡之谊,别怨我挥泪斩马谡!”
“四爷放心,小的打死也不敢丢您的脸。”
“好,起来吧。”
古榫和郑元宝一样想建功立业,但他俩打小听柱子的,不约而同朝柱子看去,柱子意识到不能再不开口,小心翼翼地说:“四哥,六哥和猴子都不怕,我有啥好怕的,你让我也去做斥候吧。”
韩秀峰晓得他想出人头地,晓得他不想让幺妹儿抬不起头,但韩秀峰更不想让堂妹守活寡,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柱子,说了你别不高兴,老六和猴子做得了斥候,你不一定能做得了。不过你家几代仵作,想出人头地只有豁出去搏军功,你和小虎、铁锁还有古榫、元宝一道去中营吧,先跟着习练单刀长矛武艺,等练差不多了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亲随。”
想到打架真打不过姜六,跑路跑不过猴子,柱子只能硬着头皮道:“好吧,我全听四哥的。”
“四哥,我呢?”王贵生忍不住问。
“贵生,你是读书人,还是监生出身,能说会道,能写会算,去做兵勇太委屈,要是你愿意,我待会儿就送你去陈老爷那儿听用,帮着办理营里的钱粮。”
“愿意愿意,谢四哥。”
“刚才在桌上跟你们说过,河营不是一般的绿营,营里不管有啥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皇上的耳目。所以在河营建功立业容易,想发财很难。”
“四哥,我晓得,来前我爹说了,我王家虽算不上啥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不缺钱,不该拿的我王贵生一文也不会拿!”
别人说这话韩秀峰不一定会信,他说这话韩秀峰深信不疑,因为他爹做那么多年刑房经承,别看平日里穿得很寒酸,其实油水并没有少捞,家里藏的银子没一万两也有八千两,可以说他家不缺钱只缺一个能帮着光宗耀祖的官老爷。
“晓得就好,”韩秀峰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笑看着秦如广道:“如广,你跟柱子他们不一样,你本就是官身。依我之见你先在这儿小住几天,过几天跟二爷道去京城,走前我会帮你给省馆写封书信,去兵部投供的事省馆张馆长会帮你去办。
至于能补个啥缺,我一个正五品同知是想帮也帮不上,但要是真被分发去江南大营或江北大营效力,我倒是能帮着求向帅或两淮盐运使郭沛霖郭大人写封书信,帮你谋个好点的差事。”
不等秦如广开口,费二爷就忍不住问:“志行,如广要是被分发来直隶呢?”
“直隶的兵现而今几乎全在静海,真要是被分发来直隶,真要是让去静海平乱反而好办。我河营有三百多兵勇正在静海效力,到时候我会让在静海领兵的王千里帮着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把如广调河营来。”
“谢韩老爷提携,谢韩老爷关照。”
“都是同乡,谈不上谢。”韩秀峰笑了笑,起身道:“今儿个就到这儿吧,大头,觉明,送柱子、小虎和老六猴子他们去陈老爷那儿登记造册,顺便帮着把号帽号褂和兵器领了。”
“四哥,柱子他们晚上住哪儿?”大头禁不住问。
“既然铁了心投军,晚上自然住营里。”韩秀峰环视着众人,想想又告诫道:“等到了营里你们就晓得我这营官是咋领兵的,你们不但不会因为跟我是同乡会受到啥优待,真要是犯了啥事责罚起来甚至会因为跟我是同乡被罚得更重!”
“这儿是河营,行的是军法,你们可别不当回事。”费二爷也提醒道。
“四哥,你放一百个心,我们只会给你长脸,打死也不能给你丢脸。”余铁锁想想又忍不住问:“四哥,我爹呢,你还没说我爹做啥呢?”
“你爹过两天跟二爷一道去京城,”韩秀峰回头看了看笑而不语的余有福,无奈地说:“其实我原本打算帮你们在京里谋个差事的,可以去府馆打杂,也可以去省馆跑腿,可你们个个想着出人头地,只能让你们留在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