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带头担责,其他的人也都纷纷表示自己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只有坐在角落里的姚斌没有表态了,此刻的姚斌仿佛正在打瞌睡,要不就是对此问题不感兴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他的这种思想一时令王东非常不瞒。于是,王东点名批评他说:“姚斌,你今天怎么啦,我看你情绪不对,一付没有睡醒的样子?现在是在开小组讨论会,你不发表意见,但你也要认真听取别人的意见,分析分析里面的道理,你不提建议并不能保证你不犯一些低级错误吧?”
姚斌连眼皮也不曾动一下说:“王队,我听着哩,你们刚才个个慷慨激昂,情绪高涨有个鸟用,这件案子本身就不是我们凡夫俗子所能承办得到的事情。你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我觉得将整个案件移交上级去这是最好的决策,让那些经验更丰富,业务能力更强大的专家精英团队去侦破就行了。
老钟听了,心里也有些不瞒,但他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对姚斌说:“姚斌,你瞧瞧你自己的态度,哪有做公安民警的样子?你对案子就这样丧失信心的啦?你认为这个案子棘手,或者对自己人身带来不安全和受到伤害,感到了害怕?这都没问题,也是人之常情,你完全可以向组织提意见或者干脆申请调离这个组,这都是我们认可和欢迎的,但你不能对此阴阳怪气地发牢骚是不是?”
老钟平时轻易不批评人,今天也许心情不好,或者早就对像姚斌这样靠依托关系引进来的人心存不瞒。因此,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才正面对姚斌提出了批评意见。
姚斌在大队里其实很佩服老钟的。这老钟平时很喜欢同年轻人黏在一起,互相学习,老钟办案经验丰富,是队里的一把尖刀,指哪打哪,效果很好,是王东最好的左膀右臂。姚斌在刑侦队三队一组,对谁也不怕,却唯独怕老钟一人。
他佩服老钟不只是佩服他的破案能力,尤其是佩服老钟对案情的准确分析判断能力,老钟的思维逻辑能力特别强,通过他对案情一分析,几乎整个案子就变成透明的一张纸了。当然,这种能够准确判断出案情的主观臆断并非是靠自己的任意猜测;它必须是需要经过大脑冷静思考,通过大量的数据分析深思熟虑后才能寻找到有力证据才能准确预判出来的。有句不太文雅的说词是叫什么“别人肚子里的蛔虫。”
大家都知道姚斌的一个叔叔是省厅里的一位高级领导干部。虽然姚斌本人也是从一所地地道道的警察学院里毕业的大学生,但姚斌进入刑警队却并非凭自己的真材实学来的,而是上面给他直接开启了一路绿灯安排分配过来的。私下有人议论说,这个姚斌工作拉跨却很少受到内部组织纪律的批评教导,有时候还出现在先进名单里面,这令有些同志很有意见,觉得组织没有将一碗水端平。姚斌能够评上一些先进个人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后台硬腰杆子粗,而不是凭他自己的真才实学的本领。
这些传闻姚斌自然是有点不服气的。大家都是从一个地方上招聘进来,凭什么大家对他本人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的。自己有个做大官的叔叔不假,但自己可从来没有向叔叔打过招呼,难道叔叔当官自己进公安系统就是自己的错误啦?
姚斌都懒得同这样的人去争吵论理了。现在自己最好的同志加搭档加好友离他而去了,自己心情能好吗?
不喜欢对别人评头品足的老钟今天也开始批评起姚斌来,这说明姚斌在这里有多讨人嫌的了。
姚斌决定自己即刻离开警队,不管自己将来朝着什么方向去发展,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到这里受人指指点点了。
姚斌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它吐出来才说:“其实,大家也不必这样讨厌我,我也不对在座的各位做出任何评价,但我本人心意已决,从今天开始,我将准备脱下警服,脱离警队。王队,我会尽快向组织提交辞职报告的。”
王东面无表情地说:“姚斌,每一个事业单位组织部门里都必须有组织性和纪律性都得遵守规矩,你决定自己向组织提出辞职报告我不能说三道四些什么。但你今天至少还是我手下的一个‘兵’,你就得服从纪律站好最后一个岗,今天我们组召集警队精英开会,你就不能用这样的一种态度来对待组织。”
姚斌听了,这才将自己的态度端正过来,站起来向所有的同事行敬礼礼说:“王队批评得是,姚斌现在就向全体同志们致歉,改正个人的错误行为。”
接下去姚斌不无伤感地说:“事实上,许玟春同志的死,我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许玟春的牺牲也是我最大的心灵创伤。因此,刚才我才有这种对组织失去信心的念头,我希望组织给我一段思考的时间。”
王东用同情的目光望着他说:“姚斌,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作为一个公安民警,我们必须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我们的广大人民群众,这是作为每一个公安民警的胸怀和职责。假如没有这种胸怀,你就干脆脱下警服另谋其他出路去吧,你就没有必要继续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了。”
姚斌随后苦笑着说:“王队说得也是,许玟春本不该死,死的人应该是我姚斌,当时假如由我来喊上这句话,那么躺在公墓里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他许玟春了。”
大家都劝说姚斌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姚斌你要振作起来,那才是一个公安民警的样子。”
姚斌又继续说:“这条床单上的乘法口诀有着天量的能量和巨量的密码在里头,我若留在队里不走,或许接下来,我们警队还会有人会出事的,我现在离开警队,人身自由了,你们也就安全了,我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干自己的事业去了。”
老钟冷静地说:“你不说,大家也知道这个床单并不简单,你想脱离组织做个逃兵,就没必要留下来了。我们都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能没有牺牲的精神行吗?个个都像你这样贪生怕死,我们还要这个团队精神做什么?”
姚斌没有反驳老钟的话,只是冷冷地说:“每个人都有决定自己生存的权利和自由,至于别人多么崇高那是别人的事?人各有志,通过今天的会议,我更坚定自己所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王队思考了一会说:“姚斌,你这么快就决定离开警队,我们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以后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助的时候你同我们打声招呼,我们过去是同志,是战友也是亲如一家的好兄弟,你离开组织后无论朝什么方向发展我们都不管,但希望你能发挥出你自己的正能量出来。”
姚斌有些触动了,就说:“王队,以后等我发展发达起来了,赚到钱了,我一定好好宴请在座各位。我还是那句话,咱们都是好兄弟,亲如一家人。”
姚斌提前走了,会议还没有结束,有人对姚斌的自私感到不齿:真想象不到,他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以前却隐藏得那么深?
只有老钟望着远去的姚斌的身影的时候,心里泛起一股酸楚心碎的感觉,可他现在不能多说。因为,只有老钟知道,姚斌即将去完成一项非常危险但又不得不去冒险的特殊任务。至于今后姚斌能否解开这张床单上的魔咒,清除干净床单上的乘法口诀,那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