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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2 / 2)

脸颊慢慢热了起来,云蓝忽而觉得。

他是为爹爹平冤的能臣,又是这样温文良善的体贴主子。

只要他心里有一点点她的位置,那么她恪守本分,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不过,”

熟悉的墨香气息如同柔软的毯子将她包裹,崔琰俯身在她耳边低沉道,“白日这话说过一次,往后夜里便要少说一次。”

空气安静了一瞬。

云蓝的耳朵滚烫绯红,微凉的大掌轻触着她,是崔琰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低声道,“去吧,不必搭理他。”

“嗯!”

云蓝脸上笑靥如春花般绽开,转身向外走去。

坐在茶水间守着茶炉子,半下午的日光,即便是透过窗纸仍略有些灼目。

云蓝微微闭目,心底忽而怅然。

或是敬仰感激,又或是爱慕,自入府以来,她的摇摆不定是那般毫无意义。

得宠一日,快活一日,趁着得宠攒些银子,就是这样一辈子了。已经很好了,这世道,有几个不苦呢?

云蓝叹了口气,也幸亏是他。

忽而想起彤管攒银子的话来,她伸手去摸腰间的荷包,掌心是空的。

荷包不见了。

榻上,茶炉旁,往来的走廊。

都没有。

云蓝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慌乱之中,她努力的抑制自己发冷的双手,逼迫自己镇静下来。

没有丢,或许只是落在来书房的路上,不值什么钱的,没人会拿。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重复,起身踮脚向外走去。

刚到书房窗边,就听到萧缙慵懒沙哑的声音响起,“……家里这个都宠成这样了,也没同你哭一哭闹一闹?”

云蓝的脚步顿住,踮起的脚尖轻轻放下,她屏住呼吸。

还是那样一道清清淡淡的男声,崔琰语气揶揄中带了丝轻浮,喉咙中有不屑的笑意,“又不是什么正经姑娘,是那边送来的漂亮小玩意儿,怎么弄都没脾气,好哄的很。”

-

云蓝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从书房离开的了。

她脑海里只有崔琰的声音,轻浮淡漠,没有一丝一毫的怜爱。

可她连当面问一问崔琰为什么都不能。

她不敢。

她害怕他连敷衍她都不愿意,因为或许这就是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从一开始到如今,未曾变过。

“怎么失魂落魄的?”

彤管睡意朦胧从被子中钻出脑袋,烹完茶了回来歇歇脚?

“不打紧,忙得不知把东西胡乱塞在哪了,来姐姐这里找找。”

云蓝听到自己和彤管这样解释着,平静的一如往常,甚至还压低了声音,“姐姐快睡吧。”

“唔。”

彤管不再出声,好像是又睡了过去。

她静静坐在窗前,透过四方格子向外看去。

快要入春的时节风雪渐少,天气倒是出奇的好,院子里的腊梅已经打了花骨朵。

银管正揪着新分来的小丫头耳朵在训斥,听起来闹哄哄的。

院子里主子从未变过,可伺候的人年年有新鲜的补进来。

-

“长乐那小脾气,就怕你受不了,”

萧缙懒洋洋把手中残茶一饮而尽,冷哼一声,“也是太后娘娘宠的太过了些。”

“江氏阖家为国尽忠,江将军血脉只余她一人,太后娘娘又自来喜欢女儿家,宠些也当得。”

曾太后女儿夭折襁褓,长乐的母亲又是太后的莫逆之交,焉能不宠?

崔琰抬手斟了一盏递与萧缙,横睨了他一眼道,“娶妻娶贤。”

“换得皇伯父信任,又笼络了玄甲军几个统领,倒也合算,总比你再城门上挂几个蠹虫省事得多……只不过依着长乐的性子,锐臣,你这艳福上的享受怕是要少了许多。”

崔琰并未说什么,只端了茶细品。

萧缙倒是哑了嗓,暗自思忖起来。

崔琰出身世家,反倒去考科举,圣人打压世家,却重用崔琰,如今朝堂形势,两个人算各取所需。

有了长乐的婚事,关系更柔和些,一边是挚友,一边沾着宗亲身份,萧缙自然乐见其成。

萧缙眼神往点心上扫了一扫,调笑道,“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屋子里这小狸奴要养到哪里去?”

“她最是听话……”

崔琰刚要张口,身着玄衣的长随神色匆匆穿过庭院,站在了萧缙身边。

他便止了话头不再言语,只气定神闲吹着浮沫。

只见长随附耳同萧缙说了些什么,说罢便恭敬垂首立在了一旁。

萧缙先是面色发沉,不自觉捉了马鞭握在手中,听着听着忽而一笑,冲那长随挥了挥手。

“去,给咱们崔世子看看这样好东西。”

那长随躬身向前,低头抬手。

满是老茧的粗糙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枚十分不相称的,精巧的天青色荷包。

“方才手底下人抄了个赌场,收网却收到自家鱼池子里喽!”

见崔琰抬头,萧缙面色依旧懒洋洋的,伸手指了指崔琰身上天青色的锦袍,语气却颇为凝重,“锐臣,这青蝉翼可是贡缎,我记得明明白白,皇伯父只赏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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