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知屋漏者在宇下(1 / 1)

当上了区长,也就像是当上了总统一样,攘外必先安内呢,也是啊,碉堡最容易从内部攻破啊,可是这个内哪是想安就安得了的,有时甚至是风平浪静,却难免水下暗流涌动呢。

这期间,赵桂花的夫人冷冰凉跟他的关系降温到了冰点了,说来也怪,这还跟妹妹冷冰雪有关。

赵桂花当几天代课教师的时候,也到了懂事的年龄了,冷冰雪冒冒失失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赵桂花的脑海里了。赵桂花上讲课本上的汉代诗歌,是陌上桑,说这个美人儿罗敷,长得美啊,你看走路的人看见罗敷,放下挑子撸胡须,年轻人见到罗敷,脱掉帽子,整理头发,为的是引起罗敷的注意呢,只要一看到罗敷,耕地的人忘记了耕地,锄地的人忘记了锄地,回家之后给自己的小老婆说:“今天田里的活路没有做完呢”,哎呀呀,小两口还闹小矛盾了,小老婆说:“没名堂,看人只是看一眼呢,你们就把人家盯了盯了的看,锥子眼想给人家把衣服看穿呢,猴式得很呢,你们干脆跟上去呢,二天给老娘再把自家田里的活路耽搁了,总要扯你的耳朵呢,或者叫你跪搓衣板呢”,当官的太守坐着马车过来了,马儿也徘徊不前了,原来是太守忘记了拍马屁股了,你们说,这罗敷都该有多美呢。说是古代有四大美人呢,说是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这个食色,性也的嘛。你们还不知道就是写美还有写得更绝了的呢,才子宋玉写他的女邻居,“东方之女,增之以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长得真是恰到好处,楚楚动人呢,硬是三九天穿裙子,美丽动人啊。如果我们把这种美色比喻成一段优美的曲子,就正如有诗歌说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寻”,如果我们不打比方,那这人也就是“这个婆娘不是人”了,是不是骂她呢,当然不是,那是什么呢,“恰似天仙下凡尘”呢。写好色,你们还不知道这宋玉当年与登徒子的旷世之争了,登徒子中伤宋玉好色,宋玉就说就是这样子的美丽邻居,在墙边窥探他,追求他三年了,他都无动于衷,你看我好色不,发乎情,止于礼的嘛。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呢,宋玉又奚落登徒子说:“你,登徒子,大哥就不要说二哥了,乌鸦笑猪黑,自己不觉得。你自己那个婆娘,蓬头垢面,耳朵皱成一坨,上嘴皮子往上翻,下嘴皮子往下翻,那牙齿,上下参差不齐,横竖犬牙交错,牙齿上边,污泥浊水,满口臭气熏天,走路一瘸一拐,并且,身上患有疥疮和痔疮,眼睛鼻子流脓淌水,大家看了躲的老远,结果你抱着,又是亲又是啃,不松口,不松手,稀奇的像是个宝,还跟这婆娘生了五个娃儿,平常那些娃儿,就像是饿虱子摆正一样摆起的呢,风车斗斗里睡的是,蓑衣上睡的是,街条石上睡的是,害得你妈,背的是,抱的是,拉的是,你说,登徒子,到底是谁人好色呢,你啊,只要尾巴一揭是个母的就行了,贫不择妻呢”。这赵桂花说起来,绘声绘色,滔滔不绝,进入角色了。这冷冰雪,如醉如痴,我本无我,会心地摇动着脑壳,觉得这是心的呼唤啊,玩的就是心跳啊。这冷冰凉,本来样儿看的还是可以,朦朦胧胧的,渐次的她也不是懂不起的人,始觉得这赵桂花于他,就是行者,耕者,锄者,说不定还是太守使臣了。赵桂花当然不是哪儿的榆木疙瘩了,他知道有的人在深情地望着自己,还目不转睛地发愣呢,想必是想入非非了。

冷冰雪就是在人家偏头斜眼挽眉偷看她的眼神中,感觉到自己的乖和价值,她掏出镜子,瞅瞅自己,小乖小乖的,如花似玉。掏出梳子,打理头发,将一头秀发,往左边梳理,又往右边梳理,再往后边梳理,都试过,看看最匹配合适的发型是什么了,总想弄得姑苏些,苏气些呢。又从口袋里拿出化妆的小盒子,将些粉粉匀净地涂抹在脸上,腻抹过去,腻摸过来,一会多了,一会少了,一会薄了,一会厚了。那路边的野菊花,他也是动不动就要去掐一小朵,插别在黑黝黝的头发上。一早到晚,她压根儿就是只知道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就像是有人说的那样,在市场上那些声音最大的人,就是最想把假货卖出去的人样,你也不能说她个什么,最多也就是早开的花儿了,最多就是早包谷了。后来姐儿冷冰凉嫁给了赵桂花,赵桂花与冷冰雪就都说不出呼了。冷冰凉到时随时说些点醒话:“吃着碗里想着锅里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冷冰雪有些不大懂事,总是说:“姐儿呢,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肥水不落外人田呢”。赵桂花心想,这是姊妹花啊,俺老赵,人家花开两朵,自己只表一支,难啊,有时直是摸着嘴憨笑。

没过好久,小茶馆几个老头摆条,丘老汉说:“这几年哈,那些头儿,像是换铧一样,远不是为官一届,山河依旧,还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呢。古言之,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朝野呢”。董老汉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呢,一个人人品怎么样,你看他对待他的婆子就知道个大概了”。龚老汉说:“老爷子,赵桂花的婆子咋个了”,丘老汉说:“你毛是从外星上掉下来的人哦。他婆子就是区医院的走廊医生,你到区医院去看一下就知道了”。丘老汉说:“是她哦”。那天,他去医院看病,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大夫。那女人,瓜子脸,修长的大腿,带着一副眼镜,他像是没有办公室,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也没有谁搭理他,要是有病人问她个什么,他就会接过手中的单子,详细热情的给解释呢。

这女人就是冷冰凉,在医院的检验科工作,那些小老百姓一有什么屁疼牙痛,就到医院来看医生,接诊医生就开出检验单子,到检验科检验,她在这科室当负责人呢,对于有些病人不需要进一步检查的,家庭经济状况又困难的,他就给病人解释说:“不用担心呢,没有问题,不用住院,开点药吃,回去休息休息,就会好了”。对此,其他科室的一些医生就有意见了,说是这检验科把他们编来的客户给说起走了,想来那些科室,他们是要抓住这些病人,就像是说的瞎子打锤抓住就不松手样,就是要让人家脱层皮呢。是嘛,这些病人他们也不懂那些医学上的问题,一般人也难以弄懂,何况那些问题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事,就是专家也扯不清呢,更何况医之好治未病以为师呢。个家医生,给你无病当成有病治,小病当成大病治,哪怕你就是剩下的只是一串骨头架子了,也会将你这骨头给熬出油来。

也是哦,每年年底的时候,这个医院的总结就是,在院首长的领导下,我们接诊病人多少,同比增加多少,全院业务收入多少,同比增加多少,而不是接诊的病人完全治愈的多少,基本治愈的多少,同比增加多少。就像是哪些卖那的小姐样,一年到头也有总结呢,不过,他们的总结,也太有特点了,就是一年来接待客人总人数多少,同比增加多少,其中的客户,省部级多少,同比增加多少,县团级多少,同比增加多少,科局级多少,同比增加多少,农民工多少,同比减少多少。

这冷冰凉的做法当然不待见,一颗屎坏了一锅汤呢,医院各个科室早就将这事反映到院长何得宽哪里去了。早先,何德宽一听,急得在办公室走团团转,这是个烫手山芋呢,毕竟她是区头赵桂花的相好呢,当然得投鼠忌器啊,还不是留根眉毛打露水呢,我是在赵桂花手上接饭吃呢。后来只要是有人再来说这冷冰凉的事,何德宽脑壳就一下肿胀得多大,说:“说点其他的行不”,王顾左右而言他了。后来传说赵桂花要调起走了,人走茶温慢慢凉,就像是笼罩在何得宽头上的一片乌云,已经开始风吹云散了。何得宽找到冷冰凉,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说:“冷冰凉同志,我早就想给你发火了,早就想对你一顿臭日决呢,你个榆木脑壳,是个瓜婆娘呢,人人手杆子往内弯呢,把你当人你不像人呢,不要四季豆不进油烟呢,原来吗就说老赵在这儿,像是夫妻一日百日恩嘛,他把你遮罩着遮罩着的呢,我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呢,现在呢,城头变换大王旗了,你再不听打招呼,就不是个事呢,你说这个病例检验也没问题,那个病例检验也没问题,你是不是想把医院给搞垮呢,医生护士,几百号人呢,人以口为计量单位呢,都有婆娘老公娃儿的呢”。冷冰凉说:“这个,我只能是摸着自己的良心,相信自己的眼睛,根据病人病情的本来情况进行判断,不能为了什么,就去搞点什么,何况那些病人有的很穷,我总不能夺泥燕口,削铁针头,鹭鸶腿上劈精肉呢,良心得安呢”。何德宽气的嘴巴张得多大,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牙齿咬碰的直是在响,他将烟屁股摔在地上,一脚踏上,来回搓动。没有好久,何得宽就免去了冷冰凉早就给架空了的的检验科名誉科长,也不给他安排办公室,碍于她与这赵桂花好过,工资奖金还是没有少她一分,这样一来就真成为了走廊医生了。

上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