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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满弓刀(1 / 1)

现在是千呼万唤的魏青山就在赵桂花的眼前。

喝了几口茶,赵桂花就嗫嗫喏喏地说话了,可半天说不清他在说什么,这时候魏青山就说:“你眼睛睁起说话呢,你舌头打伸展说话呢,怎么说起话来,嘴巴里边像是衔着个什么了”,赵桂花终于说破了:“新来的龟儿市首长高之峰,安排查我的问题呢,报告首长,在首长面前我不说假话,自己确实有些问题,但是这年月下边那个没有问题呢,说我批准人们开采河沙,实际上是批准他人以开采河沙为名,沙里淘金,非法采矿,我是单独的受贿罪啦,玩忽职守罪啦,共同的非法采矿罪啦,他给我说的这些问题,一帽子下去扣盖不严呢,首长你也知道,官大一篾片压死人呢,我,压力山大,都快出不出来气了呢。这几天可以说是把我架在火上在烤呢,弄得我都快要崩溃了,要不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呢”。说着说着,这赵桂花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一个哭脓疱声音,眼睛也湿润了,他接着说:“高之峰这可是悬巨石于万人之巅啦”。没有想到,魏青山听完后哈哈大笑,说:“愚人之所以为愚,圣人之所以为圣,全在于此呼,生活作风,赶个婆娘,小人物,大问题,大人物,小问题,你看你,多没出息,是不是吓的屙偏偏尿,尿随时在滴哦,牛大还有捆牛的绳子呢”。

说着说着,魏青山拨通了市首长高之峰的电话,电话一通,高之峰立马报告说:“省首长好啊,你在那里呢,有什么指示吗?”,魏青山笑着说:“我啊,就在你的地盘上,我也是吃饭屙尿擤鼻子打喷嚏,有时候也是呵欠连天,一个动物呢,所以就不要动不动我说个什么就是在作指示了,我哪儿有那么多的指示呢”,高之峰有些诧异,省首长来俺这属地居然没有通知他,他担心是不是这辖区有什么问题,出了什么大纰漏,更担心的是省首长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或者就是有隔阂不信任自己了,高之峰立马说:“报告首长呢,你的到来是我们全市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呢,我,立马率领几大班子成员来迎接你呢”,魏青山说:“我这次是私人的事情,公私分明嘛,听说你最近没有怎么喝酒,晚饭我们小酌一杯嘛”,高之峰说:“那我来安排哈”,魏青山说:“不,我们赴个家宴,在缤纷家园十栋九单元十八楼二号,你到时我来接你呢”。

这高之峰接完电话后,决定立马驱车前往,他觉得这生命是个复合体呢,爹妈给的就是物理生命,而省首长们,给的是政治生命呢,这前者也就是个桩桩,后者才是灵魂啊,所以必须手也就是前边的脚脚都要放在地上,要兔脚毛飞地赶到。他知道,群众再好,但是关键的时候给不了你一个官当呢。他一下又纳闷了,莫非省首长家外有家,抑或是省首长有什么亲戚在这里,你看你看,这些我居然不知道呢,在一个地方为官,皇亲国戚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一碗稀饭都没有吹凉啊,我真是吃饭堆尖尖,干活梭边边,多悬呼啊,我这护官符里都没有录入省首长的亲友名单啊,这不符合官场的潜规则呢,他有些为自己还是捏了一把汗了。说不定那一天自己的官帽子叫风吹落了,自己只知道往起来捡,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他有些懊恼,后脊梁发凉了。

高之峰想起,那有一天,他想清清静静地吃顿饭,一个人去点了个小火锅,烫几片毛肚呢,中途他要出去给人说会事,就给小老板娘打招呼说:“小妹,我出去一下,等一会我还要来烫几片毛肚呢,不忙收拾我的摊摊呢,等一会来结账哈”,你看那小妹,小老板多会来事,人家弯腰鞠躬笑盈盈地说:“叔,去你的呢,你不管好久来结账都是合适的呢,就是忘记了,也又好大一个事嘛,就当我请客了呢”,高之峰一听,觉得这小妹,小老板娘,长的又好看,真会来事,情商太高了,一下拉近了与客人的距离,觉得以后不再来消费就是客人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了,又一眼看过去,更妩媚漂亮了。人活在世界上,智商是门槛,仅仅能证明你不是哪儿的憨包,而到底走得到多远,爬得到多高就靠情商了。

想过这些,他又想到,自己这官位,更多的是省上大头儿蒋有权给的呢,哦,人家不叫给,说的是知人善任呢,也是哦,知人善任是再正确不过的了呢,料想就是你上位去坤起了,认都认不到的下人,不是跟着你走的人,你会放心让他去当个一官半职,成为官人不呢。他也清楚,这省首长并没有直接给他这个官位,可话又说转来,省首长对他那也是极端重要的,不仅仅是这省首长资历老,有威望,而是这官场上谁人当官,往往就像以前老师们在一个好的学校教书,其实每一个老师都是可以带来几个学生读书的呢,不外乎,校长带来的多点,副校长带来的少点,老师也可以带几个一个吧。在现有的格局中,省大头儿将有权那是如日中天,最重要的人事都是他来敲定,就像是那句话说的那样,判官的早餐决定被告的命运呢,一些重要岗位的干部,甚至省首长魏青山也说不上话。将有权的一言堂,家长制,这最容易引起在下首先是老二魏青山的反感,老二是谁人呢,就是作为行政长官的省首长,魏青山就是老二呢,老大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依靠老二防备老二呢,因为唯有省首长才对他构成现实的最大的威胁了。只要看住老二了,就不管是刘邦见到秦始皇说:“嗟乎,大丈夫当如此”,还是项羽见到秦始皇说:“彼可取而代之”,老大的位子就四平八稳了呢。

蒋有权觉得在下的最大的力量就是老二了。讲说,这老二,本来你是老二,在老大面前,你是拉不了三尺高的尿的,或者就是屙尿都是打偏偏的,但是,有时,老大不硬,老大自己屁股上有屎粑粑,老大从风头正盛开始滑落,成为过山的太阳,太阳都只有竹竿高了,而那老二就会旭日东升,好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这就会又是一番景象了。世事有更替,往来成古今呢。所以,两个首长,说的是谁人也不挡谁人当官的路,谁人也不损谁人要发的财,和谐的时候,就像一对舞伴,翩翩起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就是在针尖上也可以跳出优美的舞蹈。而更多的时候,就像两口子一样,人心隔肚皮,貌合神离,有斗争,有妥协,打的都是肚皮官司,斗而不破呢。

有一次,省首长魏青山到一酒店去,报到参加第二天的全省交通工作会议,蒋有权也要参加,承办单位是交通厅呢,下午五点过,省府秘书长等前呼后拥着省首长到了酒店吧台,魏青山个子有些矮,陪同他的人有意识地距离他稍微远一些,用宽度来衬托省首长权威高大的伟岸形象,在酒店大厅,魏青山看见交通厅长赵修路在沙发上就坐,嘴里嗑着瓜子,那些沾满了厅长口水的瓜子壳被飞吐的到处都是,赵修路边吃边和其他的女人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没有一个领导样子,魏青山来了,赵修路连站都没有站起来,他看着魏青山,也懒得搭理呢。赵修路是在等人,他等的是蒋有权呢,这舅子平素只认蒋有权呢,唯蒋有权马首是瞻呢。晚些时候。蒋有权来了,魏青山当着蒋有权的面,劈头盖脑的就对赵修路一顿炮轰,说:“你赵修路,也许是你本身的分量太重,也许是我省长本人分量太轻,你几个羊子邀不上山呢,好大一个猪腿杆炖不耙呢,我看你,屙尿不逮逑,大不抬抬的呢,不说我一省之长之尊,就是其他的人来开会,你作为会议的主办方,都没有一个招呼应承,不说行政礼仪,就是为人处世的基本规矩都没有呢,你这种人当厅长,脑壳往上望,眼皮往上翻,有法当锤子厅长,也是没有人了哦,是我,迟早把你这颗树的皮给拽剥了,来盘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料想嘛,你对我尚且如此,那么对老百姓,你在他们面前那不是你就搞成皇帝了,老百姓都是你的下饭菜了,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人的什么人,说你是头儿的红人,我看是你在黑我们的头儿,蒋有权啊,我觉得我们抓效能,这就是发生在不是群众身边,而是发生在领导眼皮子下边的事,我可不管你那边如何处理,我省府这边是要给全省通报呢,我觉得有必要开一个省五人小组会议,当然我是建议,也当然是一个二把手的重要的建议,对交通厅长的工作作风甚至是还能不能够履行职务来重新进行审视,可能又有人会说,这个同志是久经考验的,有功有过,有过有功,在大是大非上是与省上保持一致的,省领导是谁,难道我就不是省领导,或者是省领导的重要成员,他这跟我就都没有保持一致的嘛”。这会儿,对于魏青山的发飙,将有权蒋有权的脸黑得水涨,脸上都拧得下来黑水了,将有权如果批评省长,那蒋有权与魏青山就有矛盾公开化之嫌。蒋有权他也知道,这时这事,是魏青山在打狗欺主呢,也是在对他叫板将军呢,他虽然不快,但是事情摆起了,他也投鼠忌器呢,他觉得这时这事需要解扣了,需要人来买单了,需要人作出牺牲了,蒋有权慢吞吞地说:“赵修路,你一个交通厅的厅长,帅大的一个干部,出现这些低级错误,恕我直言,是臊皮,是臊你自己的皮,也是臊省领导的皮,组织上培养你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蒸笼有个上下格,不知道官大一篾片压死人,乌骚扁都是冷的了,口袋里装锥子都想出头了,太不像话了,我责令你向省上我作出书面说明,什么时间,什么地方,什么原因,什么心态,冒犯领导了,长此以往,省将不省了”。

面对如此窘况,这赵修路本来以为蒋有权总要综合一下,给圆圆场子,没有想到结果是自己成为了落面架子,两头受碰呢,所以,脸色一会儿青一股,一会黑一阵,一会儿红一阵,先前稳起的自尊就像是冬天的阔叶,遇到严冬的寒风一扫,荡然无成了,他这时才知道,这馍馍是面做的呢,人类的尊严总数是恒定的,就那么多呢,假设有的人多了,就必然会使有些人没有尊严,或者少有尊严呢。一时获得了不该有的尊严,或者说需要牺牲自己的尊严的时候,硬是撑着,那么不但固有的尊严会流失,甚至会流失很多很惨的尊严作为补偿对价呢。这当儿的他,就像在拉难殿一样,备受煎熬了。

晚上一起吃饭,省首长厅长们在坐,交通厅的哪些副职中层干部都来敬酒了,赵修路有些二麻难杆的了,这时赵修路给省首长敬酒,魏青山一杯喝下去了,赵修路留下一半还没有喝,魏青山就说:“你那里边有坐堂水,都可以养鱼儿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待赵修路端起半杯酒应付敷衍漫不经心来皮扯慢时,魏青山说:“你好大一个干部,给你个脸你不要脸呢,你算个逑”,一杯酒就泼到赵修路脸上了,赵修路“哎呀,哎呀”地吆喝了一声,一下蹲下去了,大家手忙脚乱立马把它带到洗手间冲洗去了。

蒋有权也有些火了,说:“搞啥呢,我还在这个位子上吗,我还在这里嘛,我还没有走嘛,上边认的还是我嘛,我还在这里主持工作嘛,老魏你也是,站位要高嘛,格局要大嘛,大人必有大量嘛,你何必跟下边的吼板去计较,不要拿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嘛”,魏青山也不说什么,端上杯杯,提上包包,走了,大家也不欢而散。

后来听说这省首长魏青山在一次小聚会上说:“这事就是个小事嘛,不要过分解读呢,不是兹事体大,这不是敲山震虎,这不是指桑骂槐,这不是投石问路,不知道水的深浅的时候,往水中甩逑个石头,试探一下水的深浅样呢”。

魏青山继续摆条说:“小时候老家有一家人,房前是坟,房后是坟,房左是坟,房右是坟,这一家人境况不好,疯子,傻子,跛子,坨子,麻子,聋子,瞎子,矮子,斜眼子,九子登科,阴阳先生说,‘这踏踏,在阴阳风水上,就是鬼抬轿,鬼背人,人难受呢’,我说啊,有些下边的人喜欢架天线,走上层,有些上边的人,喜欢接地气,下梗扶梯,一竿子插到底。假设生活欺骗了你,你如果不幸被夹在中间了,你要举起个竹竿棒夺,夺,有些风险,不夺,有些窝火,我以为,要敢于夺,同时也要善于夺。有时只要你去夺,就会夺出一片新天地出来呢。你夺,也许有时就是斗,当然有时候是点,就像是四两拨千斤那样点。也不知道是哪个舅子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还有那个老几说过,我可以计算出天体之间的距离,但是却无法计算出人心的险恶。你说你,有什么底气啊,就在于你是老二,你在一人之下,在万人之上呢,能够对老大的位次,位置发动冲击的就是你老二呢,你们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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