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不算的话,难道坐视主君一意孤行,导致天下大乱的,反倒是纯臣了吗?
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妥,都接近于诡辩了。
最难之处在于,梁晓清楚自己没有时间思考,一旦他无言以对,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好在梁晓素有急智,他直接低下头,咬牙道:“几位宰执当然是纯臣,可小人不敢学他们,小人害怕。”
……
赵真其实就是在故意为难梁晓,“做一个纯臣”已经让他感到满意了。
抓住这套说辞的薄弱处,问了第二个问题,赵真的用意有二。
一是敲打敲打梁晓,让他不要得意忘形,二是想看看梁晓的反应能力。
梁晓的回答,完成出乎赵真的预料,让他忍俊不禁。
这次赵真是真的笑了,开怀大笑,他指着梁晓道:“真是个鬼精鬼精的孩子,不过难得你有这份敬畏之心,很好。”
梁晓知道自己不仅过关了,还得了很高的分数,也陪着皇帝一起笑了。
笑了好一阵,赵真才停了下来,对梁晓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在家里浪费粮食了,就来朕的身边吧,朕给你寻个差事。”
赵真转身看向李猛,问道:“垂拱殿的侍卫,朕记得是缺了两员?”
李猛弯腰答道:“回禀陛下,正是,垂拱殿侍卫应有十员,如今只有八人在编。”
赵真点头道:“既如此,就把这个小子算进去吧,剩下的一个空缺,就给荣妃的弟弟吧,就是那个叫荣显的混小子。”
李猛点头表示记住了,稍后就回去安排。
梁晓听了,心中喜不自胜。
如今他所在的这处宫殿就是垂拱殿,是皇帝的起居之所。
垂拱殿侍卫,隶属于仪鸾司,在垂拱殿警卫值宿,护卫皇帝的人身安全,非皇帝最信任的勋贵子弟不得担任。
如果说仪鸾司的侍卫是皇帝亲信,那垂拱殿侍卫就是亲信中的亲信。
凡是做过垂拱殿侍卫的勋贵子弟,只要不犯错误,至少能穿上绯色官服,当然绝大多数最后都披上了紫色官袍。
梁晓在心中感慨,自己这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于是谢恩也谢得格外的真诚。
……
永昌伯府,正堂。
刚刚赶回家的吴大娘子根本坐不住,在堂屋内来回踱步,十分的焦急。
和梁晓不同,吴大娘子不知道剧情,所以格外的担心,十分担心梁晓被宣进宫里,是因为他们家不想和兖王结亲,触怒了皇帝陛下,让皇帝觉得他们家藐视皇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永昌伯府就真的完了。
虽然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她也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来。
永昌伯和两个儿子或坐或站,大气都不敢喘,一是担心梁晓的安危,二是担心自己喘气声大一点会让吴大娘子把压力发泄到自己身上。
偌大的堂屋内,此时鸦雀无声,仿佛冰窖一般寒冷。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屋内众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就见严妈妈满脸喜色地跑了进来,大声喊道:“主君主母,四郎全须全影的回来了,还得了好差事!”
仿佛地雷爆炸了一般,堂屋内顿时变得极为热闹,吴大娘子瞬间泪流满脸,永昌伯大吼一声,梁家二郎和三郎抱在了一起,不停地欢呼。
吴大娘子最先反应过来,问道:“四郎到哪里了?他得了什么差事?”
严妈妈也觉得不可思议,声音都有些发颤,“说是被官家钦点为垂拱殿侍卫,还加了从六品的武官阶!”
堂屋内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