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有一柄先帝所赐的天子剑,掌刑罚,上斩逆臣,下赦罪民,是一件既可以处死犯错的宫人与臣子、也可以为被判以死刑的犯人免罪的御赐之物。
每次谢止渊拜访云府时,都会携仆从带一匣好茶,与云尚书一道在茶室里对坐谈话。
云渺从窗缝里悄悄探进去时,常看见这个少年拢了袖袍,跽坐在竹席上,执着紫砂茶壶在沏茶,温文知礼地微笑。
只不过恰从她所在的角度,能看见少年的唇角掠过一抹狡黠笑意。
他总是知道她在看他。
“嗒”一声,一枚小石子打断了云渺的思绪。
云渺被落进窗里的石子吓了一跳,刚想要惊呼出声,突然被一双手轻轻捂住眼睛,掌心微暖的温度覆上她的眼睑。
耳边是少年清冽干净的嗓音:“是我。”
“谢止渊?”她认出声音,“你来这里干什么?”
睁开眼,翻进来的少年坐在窗上,穿了件织锦的大袖袍,深红浓烈的颜色衬得他的肌骨如玉石般清贵。高高束起的发带上,一块小巧的羊脂玉坠下来,是他常佩在身上的那一枚。
他这副打扮像是佩玉出游的世家小公子,锦衣玉食,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不过云渺注意到他的左手腕上缠着红绫,里面必定藏着他那片没有鞘也没有柄的一尺刃。
她还记得他微笑着杀人的模样。
少年在她面前俯下身,指节叩了一下她的额头:“带你出去玩。”
“这么晚?”云渺探身望了一眼窗外深重的暮色。
“好吧,其实也不是出去玩。”
谢止渊随意地倚靠在窗边,屈起手肘撑着窗棂,抬头对她解释,“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云渺问。
他在这些日子里帮过她这么多忙,她若是有能帮到他的地方,自然愿意回报。
“我要赴一场宴。”
谢止渊答,“宴会主人要求赴宴的客人携带一位女伴,我实在不认识别的姑娘,于是只好请你相助。”
云渺应了他,正要起身,他忽然轻轻按住她的肩,抵着下巴看她一会儿,说:“赴宴之前,要先易容。”
“什么宴还要易容?”云渺眨眨眼睛。
“到时你就知道了。”谢止渊笑了下。
于是云渺乖乖坐在窗前,仰起脸,谢止渊坐在她的对面,微微低下头,运起内力,手指轻轻按在她的眉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