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同一只温柔的手,在尘埃荡漾中,托起他的面庞。
他的声音和目光带着难以名状的炽热,如同冬季冰河,冰封表象之下暗流涌动。
“我把他们都杀了。”他说。
无须她发问,他接着解释:“索洛佐等毒枭再也无法成为您、成为西西里的困扰了。”
艾波持续性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不瞒你说,我已经和家里决裂了。父亲希望我回去工作,财税局的小职员做起,西西里的生意打算下放给忒西奥和克莱门扎的哥哥多梅尼科,搭着农用机器的顺风车,卖白粉。爸爸也没有办法,巴西尼逼得太紧……但我知道,这不是你们想要的西西里。”
从监狱里出来,呼吸着冬季潮湿的空气,迈克尔已经做好告别西西里、告别她的打算。他没有理由继续留下来了。
但命运总是眷顾他。踏上返程轮船伊始,战场上磨砺出的第六感让他本能感觉不对,当他发现船舱里的炸药时,怪异而美妙的森冷感席卷全身,他只觉得庆幸。无论谁想要杀他,算有了留下来的借口。
更别提塔塔利安那个蠢货,为了杀死他,采取饱和式攻击,竟用上了巴西尼的人手。这让他顺藤摸瓜,在所有人以为他死去是时候,一举潜入,将那些毒贩杀了个干净。
“从索洛佐到法布里奇奥,全部一个不留。”迈克尔笑了笑。
这笑在他那身沾有血雾和碎肉的衣着映衬下,有种毛骨悚然的美感。衬衫袖子挽起,结识的手臂垂落于身体两侧,宛如战败的阿瑞斯,孤独而倔强。
艾波审视着他,蜜糖色的眼睛里充满精明的忖度,仿佛眼前并不是一位风尘仆仆的杀人犯、至死不渝的追求者,只是一块待价而沽的牛肉。
柔软的棉被铺陈在腰间,艾波抚摸着被子的褶皱。眼底的光明明灭灭。
迈克尔任由她打量,甚至于空泛的内心因为她的注视而变得满足、丰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