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嫣神色复杂,她从未彻底喝醉过,此次彻底醉倒发现自己……还挺禽兽的。
霍凛见她出口反驳突然哑火,脸色又染上薄红,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酒意给了她胆色,钝化了她的脑子,同时也放大了她的欲。
崇嫣或许对自己无意,但她对自己有欲。
霍凛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系着蹀躞带:“看来,你记起来了。”
崇嫣眨眨眼:“霍世子在说什么?崇嫣不懂。”
霍凛笑一声,气的,他最初心中阴暗滋生,是真想让崇嫣睡不着,可万般克制下,只拭去了崇嫣的口脂,是她自己缠磨上来,他忍耐到极致才没让自己反守为攻,在此处无名无分地要她。
可崇嫣竟比自己想的更无情,竟想不认。
只是亲吻,便可不认?
还是因为对象是他才不愿认?
霍凛伸臂揽过崇嫣,钳住她的下巴,他没用多少力,只要少女抬头看他。
“崇嫣……”他一字一顿,幽幽唤着她名字。
崇嫣觉得音调里好似有些许委屈。
霍凛这般傲气的天之骄子,也会觉得委屈吗?
崇嫣望进那双星眸里,她看着他俯下脸,温热的呼吸逼近,她不禁想,难道要像话本子里那般,让她清醒地感受一下醉酒时的记忆?
心中砰砰直跳,崇嫣僵坐在原处,看着霍凛越凑越近——
霍凛又笑一声,胸腔震动,嘴唇几乎贴着崇嫣耳朵,气息在耳侧带来酥麻之感:“你知不知道,在我们西北,趁人势弱吃干抹净的叫禽兽,那吃干抹净又不认的叫什么?”
叫什么?禽兽不如?
不对!
崇嫣瞪圆了眼看向霍凛:“我才是势弱的那一个!以你之武力,我不信弄不断一条革带。”
霍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就一条革带。”
“且,是谁说施救之恩会想法子相报?”他盯着她。
崇嫣缩了缩脖子。
“是谁希望我付住这厢房的房钱?”他又逼一步。
崇嫣感觉自己被一逼再逼,不得不出来面对:“霍凛,我确实欠你良多,你今日就说说,我该如何报答你?此次报完,就两清。”
两清,她醉酒时也说要两清,霍凛轻哼一声。
他岂会那么容易两清。
“我不用你报答什么,不如……”霍凛沉吟半晌,勾起一抹笑,好似发现什么有趣之事般将崇嫣上下打量:“你嫁给我可行?”
“不行!”崇嫣脱口而出。
霍凛面色渐冷,指尖亦捏的发白,许久,他松开,无妨,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次试探,当着他父侯和母亲面都能拒婚,当面拒婚也无甚奇怪。
“为何?”他歪歪头:“你不是说,我是人中龙凤——”
“当朝翘楚——”
“未来西北的定海神针——吗?嫁我你有何损?”
他每说一句,崇嫣的神色就变化一分,到了最后更是面露惊诧:“那日你在门口!?”
崇嫣面色变换,那夜霍凛就在门口,亦亲耳听到她拒了亲事,那今日重提又是何意?是为戏弄她,还是……
霍凛望着她不语,一双眸子细细打量她,霍七说崇嫣是出于谨慎不敢应,他看未必。
又一次证实了她对自己无意,霍凛心中泛起锐痛,他强压下去。
既暂且无意,便不必纠结,先谋夺来便是。
霍凛声音冷静:“你替镖局送信,应知晓上京贵女入城在即,我需要一门亲事。”
他将目光投于窗外,窗外灯火璀璨,家家户户都在为灯节做准备,他今日本也想带她看灯的。
“你不心悦我,又是二师父和三师父信重之人,是打发上京贵女的上上之选,”他尽量让此事听起来像一场交易,扔下他最后一个让步:“不必走婚仪,订立婚盟即可。”
原来,他问她要不要嫁,是看中她不心悦他……
崇嫣呼吸微促,亦觉当时看到抹额时那股眩晕又泛了上来,她决心帮霍凛,僵硬地点头言好,看着霍凛拿出早拟好的婚约文书,言自己婚事向来自己做主。
好巧,她孑然一身,亦可做自己婚事的主。
崇嫣感觉婚约文书上长了密密麻麻的点,她眼前泛黑,没能接住那文书,一头栽倒下去。
她被一臂紧紧揽住,隐约听见有人急切喊她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