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伶人转身要走,崇嫣喊住他。
方才他递碎银的时候崇嫣就瞧见了,这个伶人手心不知被何物所划,竟有数道深刻的伤痕。
崇嫣把碎银给了店伙计,交代了几句,不一会儿,伙计拿了些止血伤药和包扎用的麻布来。
她将伤药和麻布推到伶人面前:“你手心有伤,包扎一下吧。”
那伶人木头一般,呆立着未动。
许久,他伸手拿了那瓷瓶,手抖了抖,止血药粉大半倒到伤口之外。
竟连伤药粉都不会涂抹。
崇嫣看不下去,执了他手,一点点往那几道血痕上撒药,涂抹均匀。
此外伤药粉洒在伤口上会生痛,可他竟一声不吭,像是感受不到痛一般。
崇嫣涂抹好药粉,又取了麻布缠在伶人手心。
离得近些,崇嫣才注意到这伶人有双波澜不惊的眼。
这双眼阴冷地看着自己,问出的问题堪称冒犯:“你与其他男子亦是如此,不知淑良贞静为何物吗?”
崇嫣狠狠皱了皱眉,好心帮忙上药,谁知遇到个张口闭口教她女德的,败坏了她难得的好心情。
“我活我的,不用阁下置喙。”没了用饭胃口,她提起莲花灯,拿了打包好的糍糕就走。
伶人任由崇嫣离去,站在原地未动,许久,他仰脸轻轻一叹。
姜少娴将手覆上傩面,厚重的面具下,那双眼亦染上了些许阴郁。
他发现,崇嫣毫无温顺恭谦之相,许是跟不学无术的市井之徒待久了才形成如此性子。
擅自许婚,如此放.浪,且不思悔过。
“若母亲知道你有辱姜家门楣,定会难过,”他呢喃着:“没关系,阿兄会帮你纠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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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林府。
夜风习习,院里摇床之声不歇,待云收雨歇后,林知府搂了自己十八岁的娇妾在怀,想到林府最近的烦心事他就头痛得直摁眉心。
先是唯一的儿子被霍凛废了一腿,整天嚷着要向霍府找回来,紧接着他一直以为温顺可人的女儿竟与人有染,还有了身孕,他气得恨不得将不孝女打死,却得知夫人竟早知女儿与人无媒媾和。
林知府气得两眼发黑,当即表示若不是她是霍侯表妹,他是定要休妻的。
此话一出,又是惊天动地一顿闹。
娇妾抚了抚林知府眉心,温言软语哄得他心情大好,林知府当即又亲了那香腮几口:“柔娘,给我生个孩子。”
儿女皆废,为了林家日后,他得多要几个孩儿。
柔娘有些迟疑,娇滴滴道:“妾虽想为老爷孕育子嗣,可夫人那边……”
“没有冠军侯府撑腰,那徐娘半老的婆娘什么都不是。”林知府咬牙,想起来就气,林夫人许他纳妾,却霸道得很,不许他有庶出子女。
以至于他这把年纪才只得一对废物儿女,与绝后无异。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妒妇,偏偏因为她是冠军侯表妹,他只能隐忍不发。
林知府亲了亲柔娘的香肩:“很快,你便能生我的孩子了。”
一道白光渐近户牖,廊下似立着道影子。
林知府警觉起身:“谁?”
粗喘声,夹杂着走投无路的呜咽,仿佛困兽在哀鸣。
林知府披了衣行至外间,只见一负伤壮汉跌跌撞撞倚在廊柱,云翳游走后,他看清了壮汉的脸。
“戈尔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