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者端来一碗汤药:“姑娘请用药。”
崇嫣望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有些不情愿地抿了抿唇。
姜少娴好似没看到一般,端起药碗,汤匙搅动着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唇边吹了吹:“你素爱梦魇,好好喝药那些无端之梦便不会再纠缠你,且此汤药是锦衣卫骑快马先我们一步找地方煎的,颇费了一番功夫,莫要辜负他们。”
崇嫣无法,只好在姜少娴的目视下一口一口将汤药喝掉,好在喝完便感觉精神好多了,那梦中教她用匕首的人变得更加模糊缥缈,不再来纠缠她的心。
应是她臆想出来的人罢,崇嫣懒怠地想,她身子这般弱,根本拿不起兵器,更没办法像梦中那般跟上那梦中人的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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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了安宁伯府门前,安宁伯带着满府亲眷在府邸前亲迎,看着姜少娴将崇嫣扶下来,安宁伯眼中精光一闪。
他带着安宁伯夫人大步上前,朗声笑:“盼了许久,总算把人盼来了。”
伯府女眷们将崇嫣团团围住,声音热情地拉崇嫣进府,要带她看看早为她辟好的院子。
姜少娴望着崇嫣被女眷们带入深宅大院中,深深舒了口气。
这是沈府,亦是沈溶月的家,他曾想过让崇嫣完完全全代替沈溶月,成为伯府嫡姑娘,可他失败了。
嫣儿脾性比想象的倔很多,哪怕用苗疆手段洗去记忆也执意自己姓崇。
他无法,只好退让一步。
安宁伯上前行礼:“督主,敢问我那女儿溶月……”
早在一个月前,安宁伯府就获知霍府被羌人所灭的消息。
有关那霍世子的民谣更是流传到上京来。
想到女儿还远在西北生死不知,安宁伯夫人吃不下饭,闹得安宁伯也不安生,毕竟是他瞒着夫人将沈溶月献给了西厂。
姜少娴睇他一眼:“伯爷安心,本督主亲牵的红线,令嫒与如今的霍氏子霍鸣之喜结良缘。”
姜少娴心中哂笑,想不到林鸣之是个豁得出去的,为了快速掌权霍家军给自己换祖宗换得毫不犹豫,他派去争夺西北权势的亲信竟也没讨到几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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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伯府不光给崇嫣辟了个婵嫣院,还给她拨了丫鬟婆子,几人收拾到第二日才收拾妥当,她去给安宁伯夫人请过安,刚回到婵嫣院不久,两个安宁伯府的姑娘就来了,大的是嫡长女沈望月,年纪较轻的是庶女名唤沈怜月。
崇嫣与两个表姐妹挨个见礼,互通姓名。
三个姑娘家坐在一处吃茶聊天,恰此时,崇嫣今天的汤药被端了过来,她对两个表姐妹一笑,小口饮着汤药。
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沈怜月年纪小些,率先忍不住:“嫣表姐,听闻你是从西北回来的?”
崇嫣想了想:“是。”
她苏醒时在冶州,毗邻西北,按阿兄所说的,西北她应当在失忆前也去过。
沈怜月双手绞着帕子:“那前世子霍凛,当真如传闻那般可怖?”
崇嫣一呆,沈怜月见她神色迷惘,忙解释道:“霍府倾覆,罕见的事儿,书肆里的说书先生都说是因那霍凛天煞孤星下凡,克亲族,还有几首打油诗呢。”
“打油诗?”
沈怜月念给崇嫣听:“生子莫生夜叉奴,气焰嚣张人跋扈;霍氏小儿意凛肃,克亲煞族罪难赎;父死上京千里外,子落何方全尸无。”
念完,沈怜月解释自己只是好奇,沈望月瞪庶妹一眼,竟拿这种市井打油诗污嫣表妹的耳朵。
崇嫣面色一寸寸苍白起来:“克亲煞族……全尸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