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嫣视线落在一匣子上,她打开匣子,里面满是各式各样的合欢铃。崇嫣知道这东西,幼年她在崇州流浪时,最喜崇州婚宴,因为新婚夫妇房里会挂一夜合欢铃,崇舟每次将合欢铃偷偷打掉,就会有奴仆慌忙将之挂上去,然后她就可以趁机去厨房里拿东西吃。
这匣子里的合欢铃多得都可以挂在房檐下当门帘了。
“二当家,”崇嫣愣愣看着私库内的东西问:“霍凛是什么意思?”
“他说过他不再喜欢我了,我向他坦白喜欢过他,可他说我的喜欢会让他痛苦。他还说过不会娶我的,他说与我做亲密的事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我只是他压制走火入魔的药而已。我都理解的,我全都理解……”
她理解,所以她照单全收,因为她心悦他,她又没资格心悦他。
她的心悦是他的负累。
“二当家你说过,动心则会成为下位者,原来这是真的。”不知不觉间,崇嫣扑簌簌掉泪,她心如刀绞。
“我已经决定不喜欢霍凛了。”
面对霍凛,她好像连喜欢都不该拥有,于是她拼命克制又克制,他说要她配合他压制走火入魔,她妥协,他说与她两清了,她便闭户不出,人心虽然难控,但并不是不能自我压制,总有一天,她会做到对他不再有情。
可是,霍凛这是在干什么?
两清了,真的不出现在她面前了,却为她做护甲,替她做鞭子,还给她聘礼,以解除婚事的名义。
他去西南替她寻蛊药,将她安置在贵妃宫里却不让她知道。
甚至,霍凛还促使了皇帝妥协,为姜家翻案,保她日后不会被人翻出罪臣之女的身份。
方方面面他都想到了。
做了这么多的霍凛,说不喜欢她。
她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收回自己的心了。
她想靠近,可是害怕靠近成原罪,亦害怕被刺伤,可不靠近亦是好难做到。
二当家长叹一声,心中暗暗扼腕这些消息惊雷一般让人吃不消,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承受,霍凛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对他视为半女的嫣儿做了什么!?无耻啊!
做事却不张嘴,不长嘴就没媳妇儿,霍仲栖当年追师妹时像开屏的糙孔雀,花样繁多,怎么一点没遗传他儿子!
可即便心里这般想,此刻他也只能努力当个父亲,保持镇定道:“嫣儿,你心悦凛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