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纱帐,苗女听见床榻内女子呼吸愈重,轻哼如小猫的爪子挠在人心上,痒痒的,她越发冷了脸色,这上京女子实在娇媚,果然擅魅惑人心。
她听那女子低吟着,断断续续轻哼出一个名字。
好像不是俞郎的名,苗女眉头轻皱,上前一步查探,她搓着发辫间的铃铛,让自己蛊物先不要露出獠牙,恰此时,只听一道破空声,跟随她来这客栈的其中一人闷哼一声倒下。
那侥幸站着的同伴顿时慌了神,几步抢到苗女身侧,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我的蛊物没有感应到有人,这上京女子竟有暗器高手随行,看来身份不简单!乌云珊,我们怎么办?”
乌云珊正欲开口,却发现从刚刚开始,床帐内就静悄悄的,不仅蛊物没有动作,连女子的浅吟声都停了。
乌云珊背后发麻,猛地转身,见崇嫣竟坐了起来,自己的蛊物被她扼住头颈,尾巴竟还亲昵地卷着她的手指,床上另一女子捂着嘴,满脸惊恐地缩在床角,在乌云珊看来,这才是普通人醒来后发现蛊物爬床的正常反应。
崇嫣把黏着她的蛊物扔了出去,那蛊物蛇一蹿,蜿蜒爬回乌云珊手中。
有主的蛊物很少有脱离掌控之时,乌云珊恨不得当场抽它,却听崇嫣打着哈欠道:“你就是乌云珊?看来四十八寨离这里挺近,我以为你明日才会到呢。”
她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哪个女子床上爬了蛊物会是这个反应,她就像丢掉一个脏东西一般把蛊物扔了出来。
“你不害怕?”乌云珊很好奇,一个不害怕蛊物的女子,倒让她觉得有几分特别了。
崇嫣是和衣而睡的,她理了理睡皱的衣裳,撩起纱帐走下床:“又不是什么野物,蛊物受人所控,没什么好害怕的。”
崇嫣抬起脸,于暗夜里望着乌云珊:“乌云珊,我有事找你,若你愿帮我,我就当今晚没暗算这回事。”
乌云珊笑起来,四十八寨向来弱肉强食,她也向来青睐强硬的姑娘。
可她的同伴却不然,那苗疆男子上前一步,不满嗤道:“抢了乌云珊郎君还说话这么硬气,不就仰仗着身边有个暗器高手么。”
说着他抓向崇嫣,从他袖里钻出翼形的蛊物,乌云珊还没来得及制止,只听哧一声——
顺着崇嫣手心蹿出一尺长的火焰,直向那苗疆男子面门扫去,男子惊骇地连退直退,他的蛊物更是嘶声叫着飞进主人影子里。
‘啪’一声,鞭影闪出,将苗疆男子身后的杌凳扫断,他失去支撑,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崇嫣收回鞭子,睨那男子一眼:“我是在跟乌云珊说话。”
“鞭法!”那苗疆男子态度登时就软了,连乌云珊都略有色变。
没办法,这两年他们蛊师被鞭法抽怕了,连向来不服管教,四处惹是生非的黑苗蛊师都被驯得像有主的蛊物一样,屈服于那暴脾气女人的高底鞋下。
但世间会鞭法之人何其多,乌云珊与那男子不同,尚有些定力,倒不至于因为这点相似就变了脸色。
她脸色变了是因为,方才火光亮起时,她看清了崇嫣的脸。
她曾见过这张娇美的容颜,她曾帮姜少娴洗去这女子的记忆,那场洗记忆给乌云珊留下了深刻印象,崇嫣长得实在娇俏动人,可面对姜少娴也展现了与她美貌不符的骨气,怪不得乌云珊的蛊物亲昵对方,原来她们早有交集。
既不是她的情敌,那好好谈谈也无妨。
乌云珊找了个杌凳坐了下来:“四十八寨,白苗蛊师,乌云珊。”
“上京武隆镖局镖师,崇嫣。”崇嫣点了灯,厢房内顿时亮堂起来。
“俞大人跟我熟识,香包是我找他借的。”
乌云珊柔若无骨地倚着桌边,厢房内有了光亮崇嫣才发现,乌云珊腰线裸露,好似水蛇一般,一串银饰贴着她的脐中,随着她的笑,银饰轻轻地晃:“原来是误会了,那么崇嫣,你找我所为何事?”
“我未婚夫在苗疆,我想请你帮我找他。”
竟是来找未婚夫的,乌云珊与同伴对视一眼,道:“我尽力,苗疆除了白苗还有黑苗,你情郎若是在哪个黑苗蛊师手上,我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