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雾气像个圈似的将她套住。
薛祈安轻描淡写瞥一眼,迈步往酒窖走。转身刹那,那点常挂的笑意如冰雪封存般消失殆尽。
酒窖内,锦娘早有预料地原地等候。
“公子,一行有一行规矩。我们这的规矩就是不许带行外人进来。”锦娘加重语气说。
“哦。”
薛祈安不轻不重应声,笑都懒得笑,随手掀开第二排正中酒坛:“都在这儿了?”
“当然。”锦娘眸中一丝狠光,却仍恭敬上前问,“公子想要什么生活习性的妖族?作何用途?我们这都——”
那张红纸忽地被白雷焚尽。酒窖外似乎雷声滚滚,很明显的雷属性灵气。
锦娘话语一滞惊骇:“你的灵根不是……”
室内骤起疾风,坛盖底红纸簌簌作响,似无望挣扎的呻吟。
薛祈安侧目看她,发带被风牵扯似是银蛇疾舞,轻声笑说:“我师姐都不知道,你还想知道呢?”
“可真会想啊。”他扬眉散漫道。
酒坛里并没有酒,只有一只花色的狗,左右眼角堆积黑色秽物。它右腿断裂发黑,怀里那具孩童的骨架却完好无损。
“救、救……”
那只狗妖眼珠吃力一动,把骨架送出来,说话如锯木头嘶哑恳求:“救救我的小主人,他们抓我时伤了他。求求你,求求你……”
酒坛里食腐肉的小黑虫争先飞出。
“他已经死了,你也活不久了。”少年嗓音依旧清冽如玉石,笑意丝毫未减。
话音刚落,有东西碰撞响起声“当啷”。一个酒坛忽地破裂,然后两个、三个、四个……
“住手!”
锦娘身形膨大,四肢化成粗壮藤蔓用力扎入四周墙壁。忽地惨叫声,空中弥散股焦味。
她碰触的那一点,忽地响起声噼里啪啦响,空中现出片白色雷电网。
清浊不一的酒水喷涌而出。
在那片酒海里,却开始漂浮奇怪的尸体。骷髅架、干尸样的猫、焦黑的蛇……当然也有尾翼断裂的鱼,翻了肚皮飘在酒水里。
白电似银蛇般在酒海里穿梭,妖怪被碰触后,包括那只狗妖都化作缕淡淡白雾,缠绕在少年指尖。
他立在弥散雾气间,白衣翩翩,好似谪居人间的仙人,眉眼却有着截然不符的戏谑笑意:
“可真有意思。妖贩妖,恶者存活,善者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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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越来越大。
雷声轰鸣,地底似乎也闷响阵阵。
虞菀菀百无聊赖端在地面,原地画圈圈,时不时往酒窖方向看。
他为什么这么慢……
可是说好要原地等,她老实待着,打个哈欠往墙一靠,干脆睡觉算了。
“哎呀,你是不知道我这有门仙法,只送有缘人。”突然阵很大声的悄悄话。
“难道是那传说中只要肯用心学,定能打遍修仙界无敌手的绝世仙法吗?”另人很夸张惊叫,“快,给我修炼啊。”
“你不行,这仙法只送有缘人。”
“什么样的有缘人?”
“十八岁左右的姑娘家,绿裙双髻,圆眼小鼻头,面部线条流畅,而且整个人很漂亮很贵气的那种!她只要来我这我立刻送这部仙法!”
虞菀菀看眼自己的绿裙,想了想对镜看到的那对狗狗眼。
还挺巧哦。
“不好意思打扰下。”话语被蓦地打断。正说话的一男一女狂喜。
他们是锦娘的手下,受命捉拿这位少女,她身体每个部位都安排好给谁吃。
可未料到,和她一道的少年走之前竟然留了圈术法给她。
范围内,他们靠近必然会被雷电碾成粉末,只能诱惑她自己走出来。
就说嘛,怎么有修士对提高实力的绝世功法不感兴趣呢。他们强压欣喜扭头。
尚未说话,角落里的少女就随意子指了个方向,圆眼无辜望来:
“你们吵到我睡觉了,可以换个地方吵吗?我这绿裙九块九包邮,合欢宗门口很多人穿。”
这两人已经吵了好久,明明是悄悄话,还生怕她听不见般,得亏她不关心他们谈论的内容。
那两侍从都惊愕。男的那位咬咬牙又说:“我观你骨骼清奇,必是——”
“天选睡眠圣体。”虞菀菀立刻接。
他们说的仙法,白送她她都不要。早五晚十、四季不断、减少食量的修炼要求,没有一条像她能做到的啊……
说完,他们短暂沉默片刻,虞菀菀也没管。
趁难得的安静时间,她抓紧时间睡觉。这回总算睡着了,还做个香喷喷的美梦。
梦里又在点男模。
脸腰腿手没一处不出色,身材也是恰到好处的紧实分明。只可惜人不热情。
虞菀菀知道自己在梦里,惋惜叹气。
忽然,鬓边微痛,像是头发被扯了扯。
她低“嘶”一声睁眼。
面前骤然一张漂亮到不真实的面颊。
……妈耶,这种绝色是她能看的吗?虞菀菀又呆又愣,下意识后退一步。
右侧发辫却早被他捏在手里,用力一拽。那张漂亮精致的面容极近地放大。
“师姐好乖啊。”少年弯弯眉眼,莫名喟叹说。
踏出那个白圈,她也会被雷电碾碎。但她就一直待在这儿啊,毫发无损。
“所以,”薛祈安乌睫低垂,拨弄着她的碎发,笑如朗月清风问,“想要什么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