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如花骨朵儿一般的性命。
她面色略略透出几分复杂。
姜瑶伏下地去,应了一句“是”。
“夫人,我知我这般不算得什么好女子,为了活命与人拜堂更是寡廉鲜耻。可到底她的脑袋是我砸破的,荷花盏是我摔的…”
“求夫人成全。”
这倒让长公主不明白了。
她面色惊异地看着姜瑶,仿佛她忽然从一朵俏生生的艳芙蓉变成了喇叭花。
为何呢。
不过一小婢的性命而已,她为何肯冒着风险将人留下。
饶是长公主整日里吃斋念佛,却也不懂姜瑶这一刻的心思。
姜瑶也不要她懂。
在君权王势下长大的人,如何能懂性命的可贵呢。
在他们眼里,婢子不是人,不过如财货一般,转手可赠,不喜可杀。
她如今留下湘儿,也不过是…不愿一条性命随随便便逝去罢了。
要论多伟大,没有的。
只是…她还不想彻彻底底变成个古代人罢了。
姜瑶淡淡想,面上却丁点不露,只摆出一副知错、谦恭的模样。
殊不知她这模样,在长公主眼里却是半分恭顺都没有的。
人脾性里的恭顺,是会从角角落落里生出来的,不论是跪的姿势,还是眼角眉梢的弧度,都无一不显露着顺服,就如外面甚至姜瑶身后一同跪着的婢女那般。
而姜瑶虽也跪着,可那感觉,太不一样了。
长公主说不出哪儿不一样,却想起庭院里前不久除去的杂草。
不论如何除,总能见那杂草从角角落落里生出来,那般肆意、烂漫地长着。
她有些烦躁。
甚至有些碍眼,只觉有什么在慢慢地试图撬开国公府沉釉的一角,令人感觉忐忑。
于是,不愿再看姜瑶,开口唤了肖嬷嬷进来,要打发人走。
“那这凤冠…”
长公主眼不见为净:“你留着吧。”
这么多银子呢。
姜瑶终于有些开心起来,起身说了句“谢谢夫人”,福了福身,说了句告辞,便领了红玉和青雀往外走。
才走到门口,就见外院管事兴匆匆地进来,朝里拱了拱手,道:“夫人!二郎在骊隆山猎了一只白额吊睛大虫,现下已派人送到了松鹤堂,您要不要去看看?”
长公主由肖嬷嬷搀着走了出来。
这时,她眉眼已经完全不见见姜瑶时的烦躁,只平和地舒展着:“哦?猎到了大虫?那二郎人呢?”
管事道:“二郎君据说…去了宫里。”
长公主面上的松快又收了些,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道:“大虫我便不去看了,你照老规矩处理了便是。”
说着便往里去,走了两步,似想到什么,突然又转过身来,吩咐道:“对了,拘着四郎,莫要让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