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抢了那玉佩就走,京师里头当铺多得是,姑奶奶不受这鸟气。
林奴儿揣着玉佩,一连跑了三家当铺,那些掌柜伙计约莫是看她年纪小,报出的价格竟是一家不如一家,明显是想诓她,最高的也才八两银子,比第一家还低了五两,林奴儿气了个半死。
她在街头站了半天,最后扭头往第一家当铺走,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那老掌柜是惹姑奶奶生了气,可是她生的气不值五两银子,没必要和钱过不去,毕竟再攒一攒,钱就快够了。
林奴儿十三两银子卖了玉佩,揣着钱出了当铺,却听长街尽头传来辚辚车轮的声,伴随着驱赶行人百姓的吆喝,林奴儿随着人群挤到了街边,扭头望去,只见军士们簇拥着车队行来,声势浩荡。
旁边有人道:“这又是哪家大人出行?好大的排场。”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车上头的是太子。”
“嚯,不是说太子被叛军刺杀,受重伤昏迷了?”
“就是啊,算算日子,是该回到京师了。”
林奴儿听了一会,车队已经消失在了御街的转角处,几乎看不见了,长街再次恢复了通行,人群熙攘。
她想,这天家也够倒霉的,病的病,昏的昏,傻的傻,可见这天底下第一有权势的人过得也不比她快活。
不过这都与她不相干,林奴儿摸了摸怀里的银子,满足地回到自己的屋子,这屋子很小,原来是堆放杂物的,后来她求了银雪,才得来这么一个房间,否则像她们这样的丫环,是没资格独自住的。
林奴儿把桌子下的一块方砖揭起来,下面被挖空了,里面有一个古旧的酒坛子,她从袖子里摸了摸,只摸出一枚铜钱来,丢进那坛子里头,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然后就是卖玉佩的碎银子,铛,铛,铛。
林奴儿简直爱极了这个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天籁,美妙无比,她又把坛子抱出来,把里头的钱仔细数过一遍,确定没错,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了回去,重新用方砖盖好,使得外面看不出一丝痕迹来。
这些都是她这么多年努力攒下来的积蓄,自八岁被赌鬼爹卖进琼楼抵债,一晃眼又过去了八年,林奴儿小心翼翼地活着,始终没有忘记,她被强行送入琼楼的那一天,扒着门槛,看见那个中年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活着出去,不会再被任何人这样抛下。
……
皇宫乾清宫,帝王寝殿。
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味,宫婢们正在轻手轻脚地收拾碗勺,当今皇帝穿着寝衣靠在床头,双眼微阖,他看起来显得憔悴苍老,透着一股子病气。
门外有个老太监轻手轻脚地进来,悄声禀道:“皇上,太子殿下回来了。”
景仁帝缓缓睁开双目:“派太医去了吗?”
“太医院院首已经过去了。”
景仁帝直起身来:“朕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