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铵哥,下面很深,好荒野,我们在东南边发现了人为的形迹。”
接着又是一句,“前面有人!”
茭白站了起来。
沈而铵的手机没挂断,电话里的声音很杂,打电话的人和一个伙伴同路,两人讨论“是不是看花眼”“地很烂”“不会是山里鬼怪吧”之类。
“你看这是不是血迹?”
“是血,半人半狗基因混合体就是不一样,雾这么大,都被你发现了。”
“别打嘴炮,我们快点找到人上去,铵哥在等。”
“……”
“前面有人,快!”
“……”
沙沙声从手机里传出来,钻进茭白耳中,带起一阵嗡嗡响,他在那杂音里听见了绝路逢生的声音。
“是戚董――”
沈而铵扶住了身形不稳的茭白,“我的人已经找到了戚叔叔,现在你可以放心了。”茭白并没有安心,戚以潦的头像在扎白花,他受伤了,还对生命有威胁。
又受伤,什么时候是个头?
是不是要等他完成任务,才能尘埃落定,天下太平?
茭白接到戚大的电话,他们也找到了戚爷,和沈而铵的人汇合了。
“白少,戚爷伤得不轻,还算清醒。”戚大说,“我们现在就把他送上去。”
茭白拨开杂乱的灌木,靠近悬崖边。
“茭白,你的初心是什么?”沈而铵在他身后问。
茭白不答。
沈而铵没有追问,只道:“别忘了……你千万别把自己的初心忘了……”
他没做到,也来不及补救,如今就希望他最重要的朋友能够做到。
仿佛茭白做到了,就能弥补他的遗缺。
“当然。”茭白大步向前,树枝在他的鞋面跟裤腿划拉,他的声音清晰而明朗,“我永远不会忘了我的初心。”
好好活下去。
沈而铵得到了想听的承诺,兀自抿开削薄的唇,无声地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少年气。
蛏山的雾霾散了。
.
茭白蹲在距离悬崖边不远的草丛里,眼睛直瞪着前方,戚以潦出现在他视线里时,他人没动,心脏跳得要他妈飞起来。
戚以潦攀上来,解了绳索,他的西装外套上有深色污迹,是血和泥,头上身上沾了些碎叶草屑,两只脚上的皮鞋都被划烂了,这么一副摸样却不会让人感觉狼狈凄惨。
因为他眉头深锁,失去血色的面上呈现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看到他的人会好奇,他究竟遇到了什么难题,又是如何解出来的。
戚以潦看茭白的眼神很深,那里面有太多茭白能猜得到的东西。
――我的小男友,是蝴蝶效应本身。
【你的好友已上线】
茭白看见了一团雪白,和一双纯金的眼瞳。
猫生疏又惬意地蹲下来,低下毛茸茸的脑袋,一通舔**,尝试着咬了咬自己的尾巴,咬一下松开,又去咬,它脖子上的细铁丝完全消失。
而原本竖着放在猫后面的漫画书也不见了。
戚以潦拿回了属于他的“自我意识”,并且在和世界意识斗争的这场战里取得了胜利。
茭白仰头看戚以潦,心情复杂之余,发自内心地替他高兴。
没有自主意识的人,会少一份痛苦和折磨,却也少一份可以试图改变命运的机会。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
戚以潦选择的路,茭白没什么好说的,支持就完事了。
“先回家。”戚以潦对茭白说。
茭白还蹲着。
“回去解释给你听。”戚以潦身上的多处伤口都在流血,他挥手阻止下属们的靠近,嗓音沙哑地哄着脚边人,“别在这闹。”
闹什么,老子只是腿麻了。茭白翻了个白眼,他抱着戚以潦的腰,慢慢爬起来。
戚以潦的后背伤得最重,没法弯身,不然早把他抱起来了。
“沈而铵,我这边先走了。”茭白对沈而铵打了个招呼,就叫几人来扶戚以潦,他一个人顶不住。
身上一沉,戚以潦靠了上来,茭白后退两步把他抱住:“不行,要坐车还要爬一段台阶,还是让等在路上的医护人员把担架送……”
话没说完,就被吻住了唇。
白猫躺下来,乖巧地张开两个爪子,对茭白露出白绒绒的肚皮,它眯起金色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那一瞬间,茭白听见了戚以潦进组的提醒,他正愣着,唇就被咬了一下。
“小白,”戚以潦吻着他,模糊地叹息,“叔叔感觉很不真实,你使劲抱一抱叔叔。”
“……撒什么娇。”茭白嘴上嫌弃,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很用力地抱了抱戚以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