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个，阿空极度自豪的对我夸到：“爸爸做的饭很好吃，妈妈一定会喜欢的！”
听得出来，他真的很喜欢五条悟，而且对我这个突然出现的母亲，也表现出熟悉感和遮掩不下的喜爱。
得到夸赞的五条悟看上去连背影都高兴不少，步伐轻快的钻进了厨房。
门口扒着门框的两个小孩见我看过来，一溜烟的消失在视线里。
阿空钻进我被子里。
我清了清嗓子，费力把他搂住，从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沙哑道：“爸爸，对你好吗。”
他的脸上都是欢快的笑容，伸手搂住我的脖子，“爸爸最好啦！爸爸很疼我的。”想了想，又补偿，“爸爸也很疼哥哥和姐姐。”
他的话说的太利索，让我不禁回想记忆里见过的两岁小孩。
这孩子的性格，和五条悟差的好远。
我心里充斥着没有被养歪的欣喜。
太好了，和五条悟的恶劣狂妄的性格比起来，阿空就是个小天使。
五条悟在想着法子讨好我。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完全不会尴尬了。
我们没有再提起有关夏油的事情。
为了照顾不能下床的我，他先是对外公布我重新回到高专，又极其强势的向上头告了假，每天都待在家里，一日三餐，各种水果点心的供着我，被他放置在柜子里很久的洗漱用具，生活用品，一套套的放回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五条悟的厨艺比之前大有长进，他做的饭很好吃。是我这个料理废材，真心夸赞的好吃。
来探望我的冥冥一脸啧啧称奇，说从来没见过这么谨小慎微的五条悟，也没见过这么会讨人欢心的五条悟。
“他对着上层那些老家伙发了脾气了。”冥冥摆弄着五条悟给我叠的纸鹤，我从这里看过来，客厅里五条悟拿着水果刀，手法娴熟的切出四只小兔子，阿空尤其高兴，津美纪笑盈盈的，惠说了声幼稚。
“我还真没有见过他那么可怕的一面。那群老家伙打着你和孩子的主意，现在你回来了，他可以理所当然对他们发难……不对，是警告。”冥冥披散着头发，笑了一下改变措辞。
五条悟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一只白白的苹果兔子。
“尝一尝，新上的苹果很甜。”
五条悟声音里含着笑，把小盘子放到我手边的小桌子上，因为我不能下床，他在外面打了一个小号的木头矮桌，方便放饭菜甜点。
“我的呢。”冥冥发问。
“在外面有大的苹果。”
冥冥诶了一声，听出他话外音，贴心的出去找阿空去玩。
我坐在床上，没有理会他。
五条悟对我不和他说话这事，已经习惯了，他在我身前坐下。
“还是不愿意和我讲话吗。”他的语气稍有颓废，可怜巴巴。我没有再避开他对我的接近，我会接过他塞到我手里的碗，吃下他递到嘴边的饭，接受他替我擦手的动作，但自始至终我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五条悟没有因为这个变得一蹶不振，相反，他会傻乐的在我身边，把手里的苹果削出花，把草莓摘掉绿蒂，把西瓜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再把籽一个个剔除。他也会和我讲孩子的趣事，配上手机里的照片，我不说话，他也可以络绎不绝。
我们的关系已经不是以往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我抬眼看了看他，五条悟的视线和我相接。
“谢谢你的照顾，等我身体痊愈，就离开这里。”
五条悟一下子抓住我的手，像个即将要失去珍宝的孩子一样，但又马上意识到这样会惹我不快，放松了力道。
“对不起。”
他声音静到让我想哭。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太晚了吗。”
客厅外面没了声音，冥冥带着三个小孩下楼去了。
五条悟认真的看着我，“对不起，晚了三年。当时的事情，我不做任何辩驳，我是个混蛋，做了人生中最可恶的事情。”
我垂着眼睛，依旧不去看他，“当时我认为我们关系很稳定了，哪怕真的会有意外，也会毫不意外的步入婚姻……可是，现实还是给我了教训，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
五条悟眸色沉淡，他想张口，最终又什么都不说。
“我调去京都，马上就被上层的线人发现我怀了孕，做了检查后，那些人逼我签订协议，让我生下孩子交给他们……我逃脱了，他们认为我会揭发他们的恶行，要对我秘密处刑。”
“五条悟，你说你对不起我。那我问你，你有在意过我的死活吗，如果不是杰，我和孩子可能早不在这个世上了。”
我深吸口气，视线模糊的看向眼眸低垂的男人。
“孩子很乖，我孕期没有受什么苦，但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流产。”
“生孩子很疼，我没有哭，疼到意识模糊，我在喊你的名字。”
“孩子出生后，杰说孩子的咒力很强，跟着我会有危险。我在后悔，我生下他是对的吗，跟着我这样一个母亲，他会快乐吗。”
“我奶水不足，银行卡里的钱不能动，是杰给他带来价格昂贵的高档奶粉。”
“我学着抱孩子，学着哄孩子，我和杰会轮流守夜照顾他，有时候他哭起来，我怎么都哄不好。”我声音有些哽咽，“五条悟，从我知道怀上空开始，我一直都很累，如果不是杰，我根本就撑不下去。”
“我会失忆，我会不记得杰是谁，不知道我生下了孩子。”
“为了孩子，我不能留着他。”
“我想问你，你这短短的三个字，真的可以弥补这一切吗。”
我的声音梗在喉咙里，颤着哭泣，即便知道这一切也有咎由自取的地方，但我还是会责备他，“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我几次死里逃生，手里揣着手机，想着我们吵架，吵到老死不相往来，我就想不能联络你，我不能低头，这不是我的错。但这一切明明都是你的错，为什么遭受这份苦的全是我……”
我从来没有在夏油面前这样情绪波动的泣不成声过。我不能哭，我不能给夏油添麻烦，我不能表现出异常，所以我把自己封闭起来，一切想法都埋在心底，我甚至渴望失忆，这样我就不用那么痛苦。
手抓紧被子，我想把脸埋进被子里，五条悟揽住我的腰，把我抱进怀里。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身上透着他独有的清爽气息，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背，声音颤抖又轻柔，“我知道，我无法弥补这些年的伤害……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寻你，我傲慢又任性的赌气，说我不爱你，说我们发誓老死不相往来，我不用再去在意你的动向……可我经常盯着手机发呆，想你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玩够了，会打个电话过来……”
五条悟一直没有等到电话，他对着通话薄，又会想，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这不就是低头了吗。
我用手紧紧抓着他衬衫的布料，逐渐从泣不成声变成嚎啕大哭。
五条悟紧紧抱住我，像要把我融入骨血一般的力道，“对不起，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五条悟从不知道卑微两个字怎么写，他的性格也不会让他做出这种语气，“我亏欠你的，是我这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但我会加倍的一点一点全部弥补回来。我不想放手，不想你再离开我……对不起，到现在了，我还是这种恶劣的性格，如果你不在的话，空可能会学我这个不靠谱的老爸。”
我咬着唇，手攥成拳头，使劲捶打了他的后背一下。
我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直到我渐渐收住哭声，他才稍微放开我。
五条悟在我额上落下一吻，珍重无比。
我哭得满脸泪水，抬着头看向他的眼睛。
五条悟眼尾勾红，苍蓝色的眼里盈着泪水，他对着我勾着唇角，轻笑一声，嗓音低哑，“小花猫。”
他笑得很好看，就和我们相恋那时一样。
我也笑了出来，眼泪又不自觉流了下来，“你也一样。”
五条悟又想抱我，被我一手挡了回去，指了下落在窗台的乌鸦，“希望冥冥自己知道这件事情就行了。”
五条悟的神情恢复了像往常一样懒洋洋的不正经，下一刻又认真的捧住我的脸，“我倒是不介意她去到处说。”
“可是我介意，我怕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