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砚很敏锐,有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在她面前,所有小心思都暴露无遗。
但仅仅只是一瞬,来不及往深了探究,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冲他微微偏过了头,眼眸下垂,两手在给自己编辫子。
纪圆心里盘算着,得给这两个人找点事做。其实不用种田的时候,完成了值班的任务,她有很多空闲。反正也不爱修炼,就研究些吃的,种种花,喝喝茶,一天就这么过去。
但现在不行了,一个人尚能对付,两个人真就头疼。
谢灵砚觉得她是绝世的大好人,或许吧,她确实是挺好的,但也绝对不单纯。好也是真的好,所以很容易让人忽略掉潜藏起来的劣根,只能说还没遇见能让她真正发怒的事。表面显露的好,只是因为没有触碰底线。
谢灵砚的心思也不是看不出来,但毕竟是同门,要是把关系搞僵,以后在门派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怪尴尬。再者,谢灵砚是个挺好的小伙,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逃避的姿态,想让他知难而退。
她一边编辫子一边想事情,脸擦了药疤痕已经全部消失了,半张脸在阳光下,半张脸在阴影里,皮肤白嫩。这样的距离谢灵砚甚至可以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鼻子翘翘,嘴巴小小,样子很嫩。
他有片刻的失神,心砰砰跳,手搁在膝盖上,揪着衣服,显得很紧张。刚好许镜清洗完脸走出来,纪圆抬起头,谢灵砚已经转移了视线。
纪圆站起身,辫子一甩,去屋檐下拿了草帽和小锄头,说要去采药。乐于助人的许镜清肯定是要去的,一听赶紧把小毯子收进墟鼎里。他决定了,晚上还要在花圃底下睡觉,所以自己拿上小被被。
谢灵砚不甘心,也跟着站起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跟俩保镖打手似的,就差副墨镜了。
纪圆带着他们去了太初仙门后面的深山里,来到山脚下,不走了,让他们各自采药去。既然这么闲得蛋疼就去捉几只人参啊何首乌啊啥的。
许镜清说不行,山里有毒蛇猛兽,不放心她一个人,说她修为低微,不足以抵挡。
谢灵砚一听就不高兴了,“大师兄,你怎么可以这样说纪师妹。”
纪圆满不在乎,蹲在一条小溪边捧水喝。
许镜清不解,“我说错了吗。”他转头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水木双灵根没错啊,还是较差的那种,修为也基本等同于凡人。
谢灵砚一直觉得师妹跟他是一类人,但其实不然,两个人根本的区别就在于,一个要脸,一个不要脸。谢灵砚被人戳到痛处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紧张兮兮跳起来,而纪圆则是一条死鱼,连个身都翻不了,因为已经粘锅了。
已经有点习惯许镜清的说法方式,她蹲在溪边看着水里的自己,还附和着:“是的,许师兄说得没错。”
谢灵砚抿唇,有点不太高兴。许镜清负手立在溪边,看看师弟又看看师妹,说不管你们有多差,当师兄的都会把你们保护好,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纪圆顺嘴说了一句谢谢您嘞。
她一直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修为低也不往危险的地方凑,这条小溪往南就离开护山大阵的结界了,所以她并不打算跟他们一起去,人也走累了,说就在这里休息,脱了鞋子坐在溪边上泡脚。
其实她根本没打算采药,就是想把人支开,自己一个人待会儿,清净清净。溪水流动冲刷着,冰凉凉的,她选的位置好,刚好在树荫下,白嫩嫩的脚丫子踩在圆润的鹅卵石上,一片裙角不小心垂落,浮在水面随着水流飘荡。
谢灵砚看了一眼,匆匆转移视线。许镜清动也不动,站在她身侧观察周围的地形,蹙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镜清不动弹谢灵砚也不动弹,他谢灵砚不是大傻子,才不会把独处的机会让出去呢,心说大师兄忒霸道,就这样把人占着,委实过分。那他也要占着,不让,说什么也不让。
许镜清哪知道谢灵砚那鬼脑壳里在想什么,纪圆则双手搓脸,郁闷得不行,心说我纪圆是有多大的魅力啊,这俩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粘定人不放。人家也不想嫁豪门,也不想飞升成仙,就想过个普通人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许镜清看了一会儿,足尖一点飞到半山腰上,右手往前推,却感觉到阻碍,他悬浮在半空,回头说:“这里有结界。”
那当然了,连纪圆都知道,“你不知道吗,这里据说是第一任掌门飞升的地方。”
大能飞升时引天地灵气相聚,飞升之地会出现一个被结界保护的小境界,据说里面有稀世的珍宝,算是前辈留给后辈的礼物。
结界可以打开三次,每次能取走一样东西,三次之后,结界会彻底消失,小境界也就不存在了。
这些都是入门时必须要学的‘企业文化’,更多的还包括修为境界的等阶划分,仙门发展历程,历代掌门长老人物传,她都还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