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予冲着纪圆扬下巴,“我自掏腰包呢,别客气,吃吧。”
纪圆拿着筷子秀秀气气夹菜,叶灵予先灌了两杯酒下去。
叶灵予说,其实严格来讲,外门弟子是无法参与历练的,真正的历练是像许镜清他们那样的,不小心还会死人,外门弟子去了就是炮灰的命。但如果只让内门弟子出去历练,又不太好,所以才把人集合起来,也组成一个队伍。
纪圆说:“我知道,探亲队伍嘛。”明日一早,他们就各自回家探亲去了,说是历练,其实就是放假,玩。
叶灵予一直喝酒,纪圆怕她烧胃,一直给她夹菜。叶灵予问她,“师妹跟我,其实也是想回家探亲的吧,不然跟着许镜清,就算危险,也是受益无穷的,我想去还不能去呢。”
纪圆只是摇头笑,“我没有家,我的家就在太初仙门。”唯一的家,还让许镜清给烧了。
叶灵予大笑,“巧了嘛不是,我家也在那!哈哈哈,那这段时间咱俩就搭伙过日子得了。”
一桌酒菜吃得差不多,眼看时辰也不早了,纪圆不得不提醒她:“叶师姐,你今天还需要做一件好事,做完之后,还得找地方睡觉写日记呢。”
叶灵予一拍脑门,“糟了!忘了!”
纪圆掩唇一笑,指着楼下说:“别急,看那是什么。”
平安城是大城,夜生活极其丰富,堪比三里屯,街两侧许多店都是通宵营业的,具体什么行当不用说那么清楚,反正这种地方不会缺了好事做。
叶灵予双颊飞红,跟着伸出脑袋往外看了一眼,顿时喜笑颜开,“嘿!英雄救美!适合我!”她说完把灵石袋子往桌上一扔,抽出折腰剑就从窗口跳了下去。
纪圆招来小二结了账,慢慢悠悠走楼梯下去的时候,街面上闹事的人已经被打趴下了。
事情经过大概是酒楼隔壁的莺歌楼里在举行花魁大赛,有个纨绔不遵守规则,仗着身上有几个厉害法宝在楼里大杀四方,吓得姑娘客人们四处逃窜。他抢了人还不过瘾,拽着人姑娘头发闹到街面上来羞辱一番,说她不过是出来卖的,还装什么矜持。
这一带鱼龙混杂,看热闹的人多,打抱不平的也有,有人让他出来单独练练,那纨绔丝毫不惧,说练练就练练。他来头似乎不小,仗着法宝打趴了不少人,站在街面上大放厥词,那一幕正好让纪圆看见。
叶灵予折断了他的剑,将人踩在脚底,还打了个饱嗝,醉醺醺说:“不过三流货色。”
趴在地上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挣扎,一帮人围着叶灵予呱唧呱唧,纪圆也在其中。
这种顺带沾光出风头的时刻她缩在后面,老实扮演着吃瓜群众的角色。她十分谨慎,就怕人群里有人跟被打那个是一伙的,也怕别人知道她跟叶灵予是一伙的,怕惹上麻烦。
她修为低,别人不敢招惹叶灵予,势必会拿她开刀,谨慎一点是没错的。
热闹看够了,人差不多也散了,人堆里果然出了两个小弟把挨打的纨绔拖走。
莺歌楼的老鸨怕晚上那人还回来闹事,连说带劝把叶灵予带进去,正好也缺个睡觉的地方,叶灵予没推辞,纪圆也跟着混进去了。
几个姑娘搀着叶灵予掐她的腰捏她的胳膊,便宜占光,纪圆笑着挤进去把人接过,“我来吧我来吧,我是她师妹。”
老鸨眼光毒辣,看得出来她们来历不凡,给她们安排了顶层的上房,说安静,还送了醒酒的茶水。
叶灵予有点醉了,门踢开,鞋一甩人就扑到了床上。
纪圆给她盖上被子出去打水,回来一看,床上没人了。
她吓一跳,以为被坏人给抓走了,一转头,看见人坐在桌边咬着笔杆子,眼睛努力瞪得大大的。
纪圆没好气,“师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叶灵予说:“写日记。”说完脑袋砰一声砸在桌上,吃了一嘴的墨。
这人看着倒是瘦,肉又紧骨头又重,纪圆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人弄到床上,实在没力气了,一脚蹬在她屁股上把人蹬进去,又给她擦脸擦手盖被子,折腾一通累个半死。
好不容易收拾完,盖上被子睡觉,没睡一会儿被吵醒。
说是上房,其实隔音也不怎么好,隔壁在进行男女大战,打得挺激烈的。
叶灵予倒是睡得跟死猪一样,纪圆睡不着,听得有点面红耳赤,毕竟她也是个成年人。
也不知道隔壁还要打多久,纪圆起床披衣走到窗边站了一会儿透气。夜风微凉,稍稍抚去燥意,她拍了拍脸蛋,坐到桌边帮叶灵予写日记。
写了英雄救美的具体经过,极尽溢美之词,怕二长老看出端倪责罚,末了还说明叶师姐今日操劳过度,此篇由纪师妹代笔。
搁下笔,吹干墨迹,隔壁似乎终于休战,她心中稍安,屋里突然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
“师妹。”
纪圆浑身一抖,抬头望去,窗前一个高挑的影子,衣上点点碎银似披携了星光。
她站起身,“许镜清?”
“嗯。”他说:“我来看你。”
被妻子抛弃的失意丈夫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