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派下人去喊,不多时,几个孩子都被叫来了,谢握瑾是谢文海的长子,今年十岁,已经是长成了一个小小少年,模样肖似其母,眉目清秀文静,脾气却像父亲,温和敦厚。
而谢握瑜是谢玉楼的儿子,如今才八岁,心性未定,瞧着有些跳脱,眉眼俊俏,也是一双桃花眼,顾盼有神,见了姬明月,便不住打量她,像是在好奇她的身份。
王氏笑着打趣道:“啊哟,头一回见小媳妇就挪不开眼了呀。”
谢握瑜有点茫然,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而姬明月则是抱着手炉站在旁边,表情未有一丝波动,就好像王氏说的话与她无关一般。
倒是谢文海皱着眉看了妻子一眼,低声道:“你少说几句。”
王氏撇了撇嘴,道:“只是同小辈说笑罢了,这也说不得?”
谢文海道:“你做长辈的,不是该正经一些?什么事情都能拿来说笑么?”
王氏还欲再说,姬明月就拉着谢轻寒的手进堂屋去了,连头也不回,镇定得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
堂屋当中以屏风隔出来一道,内间坐着女眷,所以外面这一桌都是男子,按年纪次序来排,最上首的是大爷谢文海,其次是二爷谢玉楼,他对面就是谢轻寒,姬明月仍旧坐在他旁边。
谢玉楼的下首原本坐着谢握瑾和谢握瑜,双燕儿一开始试图挤进谢轻寒与姬明月之间,未果,只好转而要求谢握瑜同她换位置,谢握瑜理也不理她,双燕儿嘴一撇,眼眶就红了,谢握瑾便起身道:“妹妹,你来我这里坐。”
双燕儿还不乐意,上头的谢文海目光往这边一扫,她便不敢再闹,不情不愿地坐下了,谢握瑾坐在姬明月的旁边,把面前的菜往她这边挪了挪。
姬明月转头看他,谢握瑾便向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来。
姬明月没有回应,只再次转过头去,盯着面前的碗筷发起呆,谢握瑜扒了一口饭,好奇地看过来,腮帮子鼓鼓地问道:“小叔,为什么不给她盛饭?”
谢轻寒盛了一碗汤放在姬明月面前,答道:“蘩蘩是阳城人,暂且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谢握瑜不解道:“那她吃什么?”
正在这时,外头的帘子被打起,一个婢女端着托盘过来,道:“三爷,山药粥熬好了。”
“我来,”谢轻寒亲手接过那碗粥,放在姬明月的面前,道:“喝吧。”
姬明月见是粥,下意识有些怕,她抬头看了谢轻寒一眼,神色犹豫,谢轻寒知道她的担忧,便低声道:“我让人晾凉了端过来的,一点都不烫,不信你摸一摸?”
闻言,姬明月听话地摸了摸粥碗,果然是温的,不烫手,谢轻寒又道:“这是大夫给的菜品方子,肯定管用,你先试一试,若是不成,咱们就吃别的。”
姬明月点点头,十分温顺的模样,对面的谢玉楼看了,笑了一声道:“这小姑娘好乖,三弟,你打哪儿拐来的?”
谢轻寒笑答:“是故人之女。”
谢玉楼称赞道:“模样也生得俊俏,日后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姬明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山药粥,盯着看了半天,才慢慢地送进嘴里,一点点咀嚼着,满桌人看着她吃粥,那模样不像是吃饭,倒像是在喝什么毒药一般,怯生生的。
谢玉楼笑道:“像猫儿。”
谢轻寒也微笑颔首,解释道:“蘩蘩吃东西很慢。”
正在这时,对面的谢双燕忽然来了一句:“我也要吃粥!”
谢轻寒道:“那小叔叫下人再去给你盛一碗来。”
“不,”谢双燕突然间起了攀比之心,她指着姬明月,固执地道:“我就要她那一碗!”
姬明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仍旧是慢慢地吃粥,就好像听不见她说的话一般,无动于衷,谢文海皱起眉斥责女儿道:“你这是什么毛病,非得要和别人争?好好吃饭。”
谢双燕不依了,吵闹道:“我就要!”
谢轻寒的眉也皱了起来,旁边的谢握瑜吃了一口饭,斜睨她道:“别人都吃过了,有口水你也要吃,你是叫花子吗?”
谢双燕又气又怒,正在这时,姬明月把勺子放下了,将那一碗山药粥推到她面前,轻声道:“你吃。”
谢轻寒正欲说话,却见姬明月突然站起来,捂着嘴从椅子上跳下来,飞快地往外奔去,谢轻寒脸色陡然一变,立即拉开椅子追了出去。
“蘩蘩!”
一时间,满桌的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谢握瑜又扒了一口饭,斜睨谢双燕一眼,道:“你要不要也跑出去?”
谢双燕气得满脸通红,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然后哇地一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