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咒术师,就是祓除诅咒的存在。然而诅咒全世界都是,而咒术师却大多集中在了日本。
于是日本所有的咒术师都成了社畜。
这也是身为特级咒术师的乙骨忧太虽然才十几岁,却经常出差的原因。
出差也就算了,每次出差还要持续几个月。
和兢兢业业的乙骨忧太比起来,身为最强的五条悟就任性许多,他只在想做的时候做,时常以[今天天气不宜出行][隔壁神奈川的蛋糕店明天有限量和菓子出售]为理由拒绝。
甚至还有说着“摩西摩西~听不到你在说什么哦”就挂断暴怒的对方的电话的经历。
但这次不同。
因为是英国政府那边直接发来的邀请,高层的那些家伙以两国的友谊为理由在他耳边念念叨叨了几个小时。
“真是麻烦死了。”
随手把一只咒灵捏成球形来打保龄球的五条悟这么抱怨道。
“都是你们的错啦,所以不许有怨言哦。”
五条悟抬脚踩了踩滚到脚底下的咒灵,他毫不留情地把它踩扁了,却故意没有踩爆。
接着,他像踢皮球一样把脚下快要哭出来的诅咒踢了出去。
正中七海建人的后脑勺。
脑袋被砸了一下的七海建人握紧了拳头,他将周围的咒灵除尽,转过头盯着五条悟。
“你又发什么疯?”
五条悟哼哼两声。
“像七海这种没有可爱女孩子陪伴的人是不会懂的,我啊,离开绘里花一秒钟就会非常寂寞。”
“而且而且,一想到我不在的时候烦人的苍蝇们会在绘里花身边绕来绕去,我就很不爽啊。”
“都是七海的错,要是上次七海不打小报告的话,我和绘里花的感情一定能飞速发展的。”
七海建人沉默地看着五条悟把装死的咒灵晃醒,接着像打棒球一样打出了全垒打。
空中的咒灵噼里啪啦地炸成了一堆。
七海建人推了下眼镜,“如果你指的是你的学生的话,我倒觉得比起你,他们和迹部更加合适。”
毕竟是同个年龄的。
最近东京台的深夜档在播一部叫《到了三十岁还是处男似乎会变成魔法师》的电视剧,七海建人看了几眼,觉得五条悟再过两年也差不多要变成魔法师了。
怎么想追求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学生都很不合适。
七海建人是这样正直地想的,但空气似乎一瞬间寂静了下来。
五条悟抿着唇,下颌微微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他墨镜后的那双蓝色眼睛紧紧地盯着七海建人,明明什么话都还没说,却体现出了一股慑人的压迫感。
“快说是开玩笑的。”
“……”
“不说就真的宰了你。”
周围的咒灵还没聚集过来,存在就一瞬间被抹消。
七海建人没有受到五条悟的威胁,倒是皱起了眉头。
“迹部入学到现在不过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你怎么突然对她变得这么执着?”
之前在电话和短信里,七海建人一直以为五条悟只是在变态地耍宝而已。
但他刚刚是认真的。
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喜欢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是半个月。”五条悟移开了视线,他双手插兜,松松散散地站着,“如果按我每次活到六十岁算的话,我已经认识绘里花几百年了。”
好了,五条悟彻底疯了。
七海建人拿出手机,想着要不要和上面汇报一下这件事。
毕竟咒术师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问题,知道咒术师存在的人又不多,心理医生的时间预约还是挺紧凑的。
像五条悟这种自信过头的家伙,一看就是从没看过心理医生于是越来越变态了。
五条悟完全不在意七海建人的举动,他用脚尖将踩扁的咒灵碾来碾去,就像对待解压用的玩具一样。
“很过分吧,明明我才是认识绘里花最久的人,绘里花却没有一次选择我的。”
“有的时候想着干脆把绘里花绑在我身边就好了,但是绘里花太胆小了,说不定脑子里又会冒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死掉。”
“喂,七海。”
七海建人抬起头,看到了五条悟凑近的放大版的脸。
“快说是开玩笑的。”
“……”
这家伙怎么又绕回去了。
七海建人在心中默默地吐槽道。
他可不会因为五条悟的威胁就违背自己的良心。
这么想着的七海建人刚张开嘴,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是迹部绘里花的信息,七海建人简单地浏览了一下,似乎问的是追踪咒灵的方法。
怎么突然问这个,任务吗?没有指导的高级术师?
七海建人眉间的皱痕加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迹部绘里花应该还没接受过咒术师评级,理应是不能单独执行任务的才对。
有些不妙。
“五条。”
“嗯?”
“迹部身上有什么秘密是你没告诉我的吗。”
“……”
五条悟盯了七海建人两秒,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
他把七海建人的手机捏碎了。
这次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过于火大而没控制好咒力罢了。
“我会赔你的。”
五条悟将报废的电子产品扔给了七海建人,他试着打给绘里花,但电话那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五条悟的表情冷淡下来,他垂下眼睛,翻出伊地知的电话。
“绘里花在哪里?”
“要是敢骗我的话你就死定了哦,伊地知。”
“我不管,把车开回去,让我听到绘里花的声音就原谅你。”
声带压抑着颤动,五条悟的五指收紧,他唇角一直维持的透着不正经意味的笑容消失了,眉眼冷漠下来,透着一股凌厉的危险感。
五条悟没有挂断电话,也不准伊地知挂掉电话,他听到了汽车疾驰的声音,忍耐着抿唇。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过去的十六个世界里,他每一次都亲眼见证了绘里花的死亡。
他的记忆在少女的鲜血中复苏,像诅咒一般加深了爱意。
但这个世界不同。
他在绘里花还活蹦乱跳的时候就记起了所有的事。
这个世界,他一定能够改变什么。
没有人能再从他手里夺走绘里花。
但是现在,五条悟的理智和自信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
他身体里的咒力乱窜着,五条悟费了很大的劲才没将自己的手机也捏碎。
不过还好,他在绘里花身上留下的术式并没有触发,也就是说,绘里花现在应该还没有生命危险。
五条悟这么安慰着自己。
电话那头刹车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伊地知急促的脚步声。
五条悟一言不发地等着,可在伊地知汇报给他情况之前,啪地一声,五条悟脑中绷着的那根线断了。
他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轻颤的手指。
他留在绘里花身上的术式,在刚刚触发了。
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撕裂,有那么一瞬间,连五条悟自己都分不清心中翻涌的到底是杀意还是痛苦。
“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伊地知?”
他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电话那头的伊地知问道。
伊地知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迹部同学她……”
他的声音颤抖。
“……好像停止呼吸了。”
“……”
五条悟手中的手机化为粉末,在通讯彻底中断之前,他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你都做了什么啊,太宰。”
冷冽的,饱含压抑的声音。
是迟到的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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