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里花:“你看,太宰先生每次害羞过头的时候就会恼羞成怒,电视里就是这么说的,一定没有错。”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吃瘪的表情,差点没笑到捶地。
太宰治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我也轮得到一条狗嘲笑了?”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找死。”
太宰治对于中原中也的威胁不屑一顾,他正想说点挖苦人的话,转眼又想到绘里花跟着他的原因。
“绘里花酱。”
“嗯?”
“中也说要杀了我诶,你会保护我的吧?”
中原中也眼睁睁地看着绘里花三言两语就被太宰治蒙蔽了心智。
金发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开始进行思想教育。
“这样不对,中原先生。”
“……你想说什么?”
“林太郎说,被人欺负了就要加倍欺负回来。所以正确地回应方式应该是说太宰先生连狗都不如。”
太宰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治:“……”
绘里花不明所以地看着太宰治黑着脸走了,她正想跟上去,脑袋却被中原中也按住。
比她稍微高出一些的少年问她叫什么名字。
绘里花诚实地回答了问题,并在心里小声吐槽这位新来的人的确不如太宰聪明。
明明太宰刚才叫了她的名字的。
少年时代的中原中也又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意思就是看在她很有前途的份上,他罩着她了。
绘里花疑惑了下。
“我很强的。”
她小声嗫嚅道,并没有让中原中也听见。
—
“我很失望。”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食指交叉,下巴搭在手背上。
森鸥外看向面前的绘里花,正经的表情只维持了几秒,又恢复了往常那副脱线的模样。
“绘里花酱最近都没有来找我玩了。”
他叹了口气,假装出伤心欲绝的深色。
“一定是爱上了别人吧。”
绘里花犹豫了下:“织田作做的饭很好吃。”
森鸥外:“……”
绘里花:“所以任务结束后就去织田作那里蹭饭了。”
森鸥外回忆了一下织田作的名字,然后将他与最近和太宰走的很近的男人对上了号。
但是不管怎么说,堂堂一个首领,竟然输给了一顿饭——说出去实在是抬不起头。
“不过一共是三天五个小时零八分钟……现在是九分钟了。”
森鸥外刚要叹气,就听到绘里花认真地数道。
“这是我没见到林太郎的时间。”
森鸥外:“哎呀,绘里花酱果然还是最喜欢我qaq。”
他这么说着,表现出了相应的欣喜。
说实话,他只觉得似乎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对方了,倒没觉得有三天这么久。
这么想着的森鸥外难得地认真打量了一眼对方,然后惊奇地发现对方的头发似乎长长了点。
绘里花敏锐地注意到了森鸥外的目光。
“我明天去剪掉。”
“嗯?”
“林太郎不是不喜欢吗?”
森鸥外眨眨眼睛,笑了两声,“没有哦,绘里花酱怎么样都很可爱。不过确实有些长了,会影响到出任务吧。”
绘里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抱在了怀里。
森鸥外给她编了条辫子,还没等她说话。就自顾自地被她可爱到了。
他抱着她蹭了蹭,却听到沉默许久的少女发出了疑问。
“林太郎也给别人编过辫子吗?”
森鸥外“嗯?”了一声,想了想:“没有,只有绘里花酱。”
虽然也很想给爱丽丝编,但爱丽丝还是更喜欢散着头发。
于是他怀里的小兔子心情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好了起来。
“那我以后也给林太郎编辫子。”
她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脸蛋红红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森鸥外无法拒绝她的话。
不过他的确看到了对方眼里快要溢出来的喜爱之情。
“绘里花酱还没杀过人吧?”
“嗯?”
“想试试看吗?”
“林太郎有讨厌的人了吗?”
一来一去,全都是提问。
森鸥外对此并不意外,他翘着唇角,耐心地解释道,“不,只是觉得绘里花酱要是太有同情心的话,说不定会像以前一样被人拐走哦。”
“……”
“被人打了也不还手,我可是很心痛的呢。”
森鸥外垂下眼睛,看到了她手臂上可怖的伤口。
明明可以用异能力治愈,她却没有这样做。
“你在看这个吗,林太郎?”
她甚至还一点也不介意地展示给他看。
“是因为它我才能见到林太郎的,所以我并不讨厌。”
少女稚嫩的嗓音传进了耳朵里,森鸥外一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那双蓝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比记忆中的更加澄澈。
她就像承诺的那样,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
就好像她从头到脚都是属于他的一样。
……
不,仔细一想,好像的确如此。
她的辫子是他扎的,衣服也是他精挑细选的,甚至连洗发露的香味都是他喜爱的那种。
森鸥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
一个重要的武器,一只宝贵的小鸟。
“所以,如果是林太郎想让我杀人的话。”
“我会做的。”
—
明明是这样承诺的,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森鸥外看了一眼自己摆在桌子上的文件,整颗心沉了下去。
他离开的时候特意在上面放了根头发,回来的时候头发却不见了。
[异能开业许可证]
森鸥外为拿到这件东西准备了很久。
正因为如此,他不容许在这件事上出现丝毫的差错。
“绘里花酱。”
他托着下巴,喊了一遍她的名字,神色比以往更加冷漠。
他培养出的小鸟此时正被人按在办公室的地毯上,他的部下们齐刷刷地用枪指着她的脑袋。
“已经告诉太宰了吗?”
森鸥外蹲在了她的面前,语气甜蜜蜜的,带着显而易见的哄骗的味道。
“……没有。”
她撒谎了。
“那就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了吧。”
森鸥外有些生气,可他仍旧耐心地问道。
男人的眼睫垂下,眼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让我猜猜,绘里花酱该不会打算违抗我的命令,代替织田作去完成任务吧。”
她是他一手养出来的孩子。
这方面的好处就是,即使她咬着嘴唇不说话,森鸥外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猜出她的想法。
于是他的目光变得危险了起来。
“这样可不行哦,绘里花酱。”
他的手指穿过她散落的金发,猛地一揪,迫使她抬起头来看他。
森鸥外凑近了她。
“怎么能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呢,你得明白你的重要性才行啊。”
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森鸥外冷漠地看着她的唇角渗出血迹,过了半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这样嘛,绘里花酱,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作为医生,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我可是会心疼的哦。
面前这个已经成为黑手党首领的男人,和她记忆中那道穿着白大褂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骗子。”
她的声音微弱,却还是传达到了森鸥外的耳朵里。
“你对与谢野也是这么说的。”
森鸥外没想到会从对方的嘴里听到与谢野的名字,他稍稍思索了一下,如果不是太宰说的的话,那大概就是绘里花在路上碰到了与谢野晶子。
横滨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早知道除了执行任务以外,就不应该让她出门。
森鸥外对此感到有些后悔。
“绘里花酱和与谢野可不一样。”
他做出了为难的表情。
“是在怀疑我吗,我可没有把绘里花酱当成与谢野来养哦。”
金发的少女打量着他。
她似乎有一瞬间的动摇,可目光却又很快地恢复了清明。
“那我送林太郎的礼物呢?”
“嗯?什么礼物?”
“读本。”她顿了顿,执着地又重复了一遍,“林太郎说会只看着我一个人的时候,我送给林太郎的读本。”
森鸥外回忆了下。
那东西不知道被他塞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林太郎。”
他短暂的沉默让面前的少女得到了答案。
水珠一滴一滴地落下,在地板上绽成一朵脆弱的花。
森鸥外的目光有一瞬的停滞,他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双哭泣的眼睛。
“对于林太郎来说,我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棋子吧。”
——你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弄丢了。
明明那是她谁也不给看的宝贝。
母亲被杀死的时候,她抱着它。
那些鞭子一道一道地落下的时候,她也抱着它。
那上面沾了发黑的血迹。
在送给森鸥外之前,绘里花犹豫了好久,还是把沾有血迹的页面撕掉了。
对于她来说,那是一颗珍贵的琥珀。
她把所有美好的事物封存在了里面,小心翼翼地揣在口袋里。
就好像,只要它还好好地保存着,她睡着的时候就能梦到在擂钵街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饿得肚子咕咕叫,第一次产生想要偷东西的念头的时候,母亲严厉地用尺子打了她的掌心。
——没有人是生来就卑贱的,绘里花。
——即使穿着最下等的衣服,也并不意味着我们是最下等的人。
——可心被染黑的就不一样了。
那时的小绘里花哭着照做了。
她坐在门口,等啊等啊,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了也没等到母亲回来。
擂钵街的人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母亲已经很辛苦了,所以不能再埋怨。
小绘里花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无聊地晃着脚丫。
香喷喷的面包在这个时候递到了她的面前。
绘里花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只记得他背后的同伴不满地嘟囔了一句“那可是我的午饭诶,杰”。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把面包掰成了两半,一半给自己,一半给母亲。
——你瞧呀,绘里花,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好心人的。
港口黑手党的人向来瞧不起擂钵街的人。
他们说擂钵街的人生来贫穷,总爱惹事,连呼吸都是浪费资源,活该病死。
可是绘里花却记得。
穷人有穷人的苦难,也有穷人的快乐。
穷人往往比富人更加团结。
苦难将他们拧成了一股绳子,这样的绳子是他们即使走出了这片罪恶的土地也不会断的绳子。
绘里花记得得到面包的那个早上,晨光微曦,阴沉沉的乌云被太阳驱散,阳光如同箭矢般落了下来。
“你和小孩子争什么。”
她听到名为杰的大哥哥这么说。
其实那个时候,在柜子里找到她的是谁都无所谓。
她只是需要一个人来阻止产生“索性大家统统毁灭掉好了”的想法的自己。
她是因为那样才喜欢林太郎的。
“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给了你,林太郎。”
少女的嗓音轻柔得像是风一吹就能消散,森鸥外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有动作。
“之前太宰问我要不要篡位,看在我给他提供了帮助的份上,他也可以为我提供一些意见。”
“我没有做首领的天赋,林太郎把横滨建设得很好,所以我觉得林太郎对于港口黑手党来说是必要的。”
“太宰觉得我太没用了,他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让我还是赶紧逃跑好了。”
他的小兔子笑了下。
“可是我并不在意逃跑的问题,就算林太郎想杀了我也无所谓,因为林太郎对我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价值。”
“本来我是这样想的——”
“但是林太郎脏掉了,所以我也不喜欢林太郎了。”
绘里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十二岁。
森鸥外抿着唇,垂下的睫毛颤了颤。
他看着她,胸腔内的心震动了一下,又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绘里花,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喜欢的人的。
——什么是喜欢的人?
——嗯……大概就是像相交线一样,不管走多远,往哪里走,迟早都是会碰面的。
这样的话一点道理也没有。
绘里花记得那个时候看着母亲在纸上画出两条线的自己。
——但是,妈妈。
她疑惑的歪了下脑袋。
——他们一次相遇后就再也碰不到面了呀。
“不过我也有错啦。”
她的嘴唇翕动,声音落了下去。
“你去死吧,林太郎。”
森鸥外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发动了异能。
绘里花挣脱了他的部下的禁锢,回到了几分钟前的姿态。
她对着他举起了枪,那双流着泪的眼睛光华万千,可她的神色却异常冷漠。
那样的冷漠并不像刺骨的冰棱,倒像是沉入深海的鲸。
有着令他着迷的美丽。
“这不是有好好长大嘛,绘里花酱。”
——最优解至上,牺牲谁都无所谓。
——太宰君,所谓首领,领导组织的同时也是组织的奴隶,为了组织的存续,必须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这么说的是森鸥外自己,下令开枪的也是森鸥外自己。
可当少女的血液蔓过他的脚底时,森鸥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明明他的绘里花昨天还窝在他的怀里撒娇,可一夜之间,她却判若两人。
“是不是很意外?”
姗姗来迟的太宰治靠在门边,他看了一眼绘里花的尸体,又对上了森鸥外的眼睛。
“我教的哦,即使中枪了也不要使用异能,这样才是最好的报复。”
黑漆漆的伤口落了一排,悉数对准了太宰治。
可黑发的少年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转过身,对面无表情的森鸥外挥了挥手,一步一步地朝阳光落下的方向踏去。
“你在难过吗,林太郎?”
森鸥外听到了爱丽丝疑惑的声音。
“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森鸥外终于移开了看向那具没了声息的尸体的视线,他用手捂着半张脸,近乎癫狂地大笑起来。
“真想全都杀掉啊。”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
森鸥外微微向后仰着身子,捂着脸的手垂下。他眯着眼睛,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他的部下们因恐惧而跪在了地上,可爱丽丝却并不怕他,她嫌弃地撇了下嘴,末了还嫌弃今天为她准备的蛋糕难吃。
森鸥外瞄了一眼,记起那是绘里花最喜欢的口味。
于是他重新翘起了唇角。
“不对哦,爱丽丝酱,你很喜欢吃的啦。”
“……你脑子坏掉了吗,林太郎?”
大声抗议的金发萝莉声音戛然而止,她的瞳孔涣散了下,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森鸥外怀里任由他给自己编辫子了。
在与谢野晶子离开以前,爱丽丝不过是个喊着他“主人”的人偶而已。
时隔几年,森鸥外再次纠正了她的设定。
“林太郎!”
“林太郎林太郎~”
金发的萝莉弯起眼睛,甜甜地喊着他的名字。
但森鸥外却突然丧失了兴致。
他解除了异能,坐在落地窗前,欣赏着横滨的风景。
笼罩在暴力之下的和平和繁华。
黑色的蝴蝶从这座城市的上空略过,它飞啊飞啊,略过了远处的地平线。
“不过我也有错啦。”
这是他的小姑娘最后的遗言。
她对他笑着,领口被泪水淋湿。
“能把黄昏的光和朝阳的光搞错,是我太笨啦。”
“你可不要取笑我呀。”
“林太郎……”】
【金色琥珀(森鸥外线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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