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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江山定(上)
的确陈铭需要一个解释。
纤灵的尸体没有找到,那就说明她很有可能还活着,但关键是人忽然找不到了,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陈公子的确今后会寝食难安的,因为实在是太诡异了。
现在这个视频,已经为陈铭解释了足够大的信息量。
最重要的是,纤灵还活着,这是现在陈铭最渴望期盼的东西。
否则,要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话,他陈铭估计真要拼上身家性命,去和放火烧楼的秦少游死磕到底。
而这种极端不理智的事情,陈天生是不愿意看到的。
凭借他陈天生对陈铭的了解,眼下必须给陈铭一个解释,哪怕是冒着泄露国家机密的危险。对陈天生而言,自己的军旅生命,似乎没有侄儿重要。
而对于黄国章,陈天生是不想让这个老贼子说陈家的闲话,他知道陈家老爷子陈富贵和他黄国章有些纠葛,但那已经是老一辈的事情了,他陈天生不愿意管,也不想管,把事情做到滴水不漏,人情世故照顾周全,也就够了。
“陈天生!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解释,否则老头子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的女儿究竟在哪里!?你把她弄到什么地方去了!?”黄国章近乎呵斥地说道。
“黄国章,你听好了,你我算是同辈,你和我父亲是忘年交那我管不着,对你,我没必要喊你一声‘黄老’,因为我从来不认为你的辈份比我高,所以,如果你用对晚辈的口吻跟我说话,那我就直接无视你了。”陈天生的话语,不温不火,整个人没有丝毫锋芒毕露的感觉,整体上的气质,温醇而厚重。
“好!好!好!那你直接告诉我,纤灵现在在哪里!?”黄国章整个人简直快要陷入癫狂了,如果再不能找到纤灵,那他真的要疯掉。
“我只能告诉你,纤灵现在很好,很安全。我看着她在,不会让她受委屈。另外,也是为我未来的侄儿媳妇好。”说完这句话,陈天生语重心长地喊了一声“陈铭”。
“在……二叔……我在听。”陈铭连忙道。
“以后丫头回来,你要好好待她。这个丫头我很欣赏。”陈天生沉声道。
“我会的。”陈铭闭上眼睛,嘴角的笑意,淡然却真挚。
“其他的我不会多说。等到我觉得可以告诉你的时候,再把一切都阐明。好了,就这样。zaijian。”说完之后,陈长生立刻挂断了电话。
“你!”
黄国章始料未及,抓起陈铭的电话,想要打回去追问陈天生的时候,被陈铭给拦了下来,陈铭抓住黄国章的手腕,淡淡道:“黄老,我二叔的性格我很清楚,这种事情,你就算电话轰炸,也问不出一个结果来。”
黄国章这才从刚才的愤怒之中缓缓回过神来,他的眼神忽然就软了下去,进而变得沧桑和悲怆起来,仿佛几十年的时光,瞬间在他眸子里面迅速掠过,然后浮起衰老,让他整个人都黯淡了下去。
漫长的夜色下,黄国章近乎决绝地吐出一句话:
“以后纤灵就交给你了……现在的整个黄家便是她的嫁妆,你要对她好,我老头子也就心满意足了。”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国章的眸子里有些不得不服老的叹息。
“……放心。”陈铭愣了半晌,才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他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任何承诺,似乎在黄国章面前,都显得太过无力,所以陈铭也不愿意给任何多余的承诺,只是点头,不说话。
“陈铭小子……我实话给你说吧……我当初把纤灵安排在你身边,的确是在赌,就赌你和纤灵能够成一家子,现在我赌赢了,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因为我现在才发现,那个丫头对我而言有多重要……她可以嫁人,但不可以远离我老头子,因为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黄国章的眼神,愈加苍老,仿佛古刹中弥漫了一层大雾,苍茫而寂寥。
“……只要她回来,我到时一定娶她。”陈铭点头,目光坚定。
“黄家剩下的这些东西……你都拿走吧……从现在开始,你是我黄国章的女婿了,黄家这些东西,全都交给你打理。老头子我,也想要安享晚年了……戎马一生,虚伪是真,但这句话,我说得底气很足。”黄国章埋下头,轻轻地自嘲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阅尽兴旺,此生无憾。如今,只有那个丫头,让我安心不下而已。如果她能有个好归宿,那我老头子今后入土,也不抱憾了。”
黄国章这句话,算是彻底要把黄家交给陈铭了,他不认为如今和陈铭对抗,还有什么胜算,倒不如趁着两家和亲了,做个顺水推舟,让陈家和黄家在安徽的分界线彻底模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实这么一来,对黄家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这也是黄国章当初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我代纤灵收着。她回来,还给她。”陈铭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黄国章,剑走偏锋,旁门左道了一辈子。直到这段时间当了三个月保安之后,才算是明白了一些真的东西,有时候静下来,觉得以前对不起一些人,做错了一些事,但是那些东西,最终都已经藏在时间的罅隙里面去了,如今早已斑驳褪色,似乎当年的谁对谁错,谁屈辱,谁荣耀,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不知道纤灵多久之后会回来,也不知道那年我是不是还活着。但是,陈小子,如果那时候老头子我爬烟囱管子了,记得,来年带着你和纤灵丫头,最好给老头子生一个胖孙子,然后,在坟前,倒三杯酒,三杯好酒……”
爬烟囱的意思,就是人死了,拿去烧的时候,火葬场有根高烟囟,而人被烧成灰从烟囱冒出去的过程,就叫做叫爬烟囱。
在方言里,就是指代人去世。
说到这里,黄国章的眼神已经彻底失焦,沧桑而迷蒙。
那双已经皱巴巴的手,轻轻地拍在陈铭的手背上,一股粗糙的刺痛感,很细腻地出现在陈铭的皮肤上。!--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