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浓");
今日是大军凯旋,
帝后亲赴城门迎接,自有一番隆重的庆典。
等到庆典结束,诸臣告退,
姚嘉玉才能单独觐见帝后。
姚珍珠依旧在坤和宫的杏花阁,
姚嘉玉再见她时,
她已经换了一身简单常服,头上只簪了两支白玉簪,看起来清丽可人,还有着少女的天真。
姚珍珠原本坐在主位上,
看到门口人影闪过,
立即便站起身。
姚嘉玉顺着光阴往殿中看,
就看到她微红的眼眸和唇角止不住的笑意。
“幺妹,”姚嘉玉下意识便开口,
顿了顿才道,
“拜见皇后娘娘。”
坤和宫本就是姚珍珠自己的寝殿,
无须看谁脸色,
更没人敢让姚珍珠看脸色。
她甚至都不在乎体统,
直接快步来到姚嘉玉面前,
仰着头看她。
“哥哥叫我做什么?”她眼中带泪地问。
这一刻,
姚嘉玉只觉得又回到当年家中的青瓦房前。
她总会扬着一张笑脸,跟他一起上山玩闹,
一起跟在父母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姚家的孩子,从小就开朗乐观,
懂事体贴。
曾经年少无忧,承欢父母膝下,一家和睦。
姚嘉玉看着她,
轻轻浅浅勾起唇角,露出了许久未曾有过的笑容。
“幺妹。”
姚珍珠听到这一声,笑弯了眼睛:“哎,我在。”
兄妹二人虽多年未见,可此刻再见,八年时光并未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一句哥哥一句幺妹,便又是曾经少年时。
姚珍珠扯着姚嘉玉的袖子往殿中走,让他坐在椅子上,然后才去在主位上落座,认真盯着姚嘉玉瞧。
姚嘉玉倒不会不好意思,只是觉得有点好笑:“看什么?我不还跟小时候一样?”
姚珍珠先是点了点头,末了又摇了摇头。
“一样,也不一样。”
姚珍珠道:“哥哥以前爱笑爱闹,现在是大人了,变得比以前沉稳,是个大将军了。”
姚嘉玉脸上的笑一直没有落下,他道:“你也同以前不一样了,做了母亲,更温柔了。”
兄妹两个不说过往之事,那些年少时的煎熬和挣扎,仿佛都成了过眼云烟,不那么重要。
话匣子一打开,两个人专挑分别几年的好事说,挑挑拣拣的,一刻也都说完了。
说到最后,姚珍珠又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倒是没想到哥哥会去参军,当时我以为你卖身做了长工,离开了青州。”
姚嘉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也没想到,你会辗转入宫。”
姚珍珠微微一愣,随即便又笑了。
他不说,她也没提,但两个人都很明白,当年会如此选择,不过是迫不得已。
但凡有第二条路,他们都不会那么选择。
叙过旧,姚珍珠便让宫人把儿子抱过来,给舅舅瞧瞧。
她这一胎养得极好,如今刚出月子,气色却比以前还要好,眉目之间皆是温柔。
一说儿子,脸上的笑容便又止不住。
姚嘉玉见她如此,心中更是宽慰。
无论身份如何,无论改变多少,她依旧还是少时爱笑的少女。
王婉清亲自去请大殿下,待到抱着襁褓回来的时候,正听到皇后娘娘对姚将军念叨:“哥哥比我还大一岁,如今可要抓紧,趁着你在京中,不如……”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刚刚醒来的儿子一嗓子打断。
王婉清快步上前,把大殿下放入姚珍珠的怀中。
孩子一到怀里,姚珍珠脸上便更温柔。
刚刚姚嘉玉还觉得她身上有孩子气,现在再看,却能清晰感觉到她已经做了母亲。
她眉宇间没有一丝的愁容,满身都是幸福,再看坤和宫的这些宫人,每一个都是毕恭毕敬,沉稳大方,姚嘉玉便真的放下心来。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亲眼见道姚珍珠过得好,他才能放心。
姚珍珠哄了一会儿儿子,等他睡着了,才对姚嘉玉道:“哥哥过来瞧瞧,他长得可像小弟了。”
姚嘉玉便上了前来,弯腰去看姚珍珠怀里金贵的小宝贝。
跨过元月,李宿正式定年号为天元,今岁便是天元元年。
皇后娘娘亲生的大殿下,自然便是天元帝的嫡长子。
宫中无人能出其左右。
现在的小宝贝,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尊贵,他正闭着眼睛,在母亲怀抱中酣睡。
姚嘉玉只看一眼便入了神。
这大殿下长得确实像他们三弟,眉眼形状格外相似,很是俊秀可爱。
不过在这份俊秀里,却又多了几分英气,即便还是个脸蛋红红的小娃娃,也能让人看出他鼻梁高挺,面貌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