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少篇
年少篇(4)
——
只要沈弋和她单独待在一起,什么温润如玉、谦和有礼,一概会被撕碎,他骨子就是不折不扣的腹黑大魔王。
偏偏她还斗不过。
姜予漾不抱期望,都不顾还在沈弋手头的课本,扭头就要下楼。
沈弋制止道:“你的书不要了?”
他对她的落荒而逃有些好笑,就这么居高临下,眼神闲散地看着她的背影。
是在赌姜予漾会回头。
她的步子像是被黏住,深呼一口气后,身后人的阴影随之笼罩下来。
姜予漾站在比他低几个的楼梯上,仰着头,眼眸清澈倔强。
沈弋的眼神在触碰到少女莹白的耳垂后幽微了一瞬,他将课本还给她,眼底仍旧弥漫着倨傲,高不可攀。
“想要磁带去我那儿拿。”
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后,少年迈着步子下了楼。
一阵凉风拂面,周围又恢复成没有星光的一片黯淡。
仿佛没有人涉足过这里。
那个年代要练习英语听力一般都是靠磁带,像她这样闭门造车,光在学校练肯定还不够的。
坦诚讲,沈弋开出的“英语磁带”条件很是诱人。
想拒绝都难。
姜予漾没了继续背单词的心情,从天台回到房间里,又拿出日记本用水笔一字一划地写起沈弋两个字。
“沈弋,混蛋。”
写完,姜予漾又不甘地将这一行字划掉。
她接着后面的后期补充着写——
“想要磁带去我那儿拿。”
翌日,一晚上睡眠质量不佳导致的后果就是眼圈有些浮肿。
姜予漾用凉水洗了会儿脸,肤色瓷白,浮肿的眼圈总算消下去不少。
她套上秋冬校服,拿橡皮筋扎好头发。
阿姨正好将今天的早餐端上桌,好几类能选,还配了这个季节最适合喝的南瓜粥。
姜予漾睡眼惺忪,又见阿姨把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件放在她碗的旁边,叮嘱说:“漾漾,这是你沈弋哥让我交给你的。”
不是说想要磁带,自己去拿吗?
现在主动送过来又是什么意思?
她喝着温热的南瓜粥,小脑袋瓜里愈发捉摸不透沈弋了。
但不得不说,这个磁带出现在月考之后,简直就是提高英语听力成绩的“救星”。
姜予漾拉开书包拉链,将磁带安放在第二格里。
......
月考之后,周遵重新排了座位。
周遵喜欢搞“一帮一”的班子,简而言之就是综合成绩来看,最能互补的两个人将会成为同桌。
而她的新同桌,正是班上最鲜艳明动的女孩子,蒋越灵。
蒋越灵在成绩里属于妥妥的吊车尾那一类,她数理化一窍不通,唯独英语上占尽优势。
前段时间的省内英语竞赛,周遵都是把班上唯一的名额给了蒋越灵。
蒋越灵将课桌搬过来跟她并排,主动问好:“姜予漾是吧,以后我们就是同桌啦。”
热情的有些过分。
她又将刚刚班里的男生送给自己的棒棒糖递过去:“送你了,我不喜欢吃糖。”
姜予漾喜欢吃甜食,也偏爱这个牌子的棒棒糖,双手接过后道了谢。
刚重新打乱座位,班里的气氛起起伏伏,蒋越灵这边尤为热闹。
戴月珊八卦兮兮地压低了嗓音:“灵灵,大家伙觉得你跟季遥特别配,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啊?”
蒋越灵穿着破洞的牛仔裤,露出来几块腴白的肌肤,她撩动着长发,像一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
“谁说我喜欢他啊?”
戴月珊还以为自己得到的是准确的情报,结果被当事人给直接否认了,表情惊愕地问:“啊?
你不喜欢他,那喜欢谁啊?”
有人附和着催促:“就是就是,灵姐你说说嘛。”
“上回月考季遥还帮你搬书来着,别想逃过我的火眼金睛,快点如实招来。”
戴月珊晃着蒋越灵的胳膊,跟她嬉笑着玩闹。
二班许多人都知道,蒋越灵跟季遥在月考之后走的很近,很多人也默认将他们视为天造地设的一对。
蒋越灵坐在课桌上,足尖点地,表情骄傲又不加掩饰:“我喜欢有挑战性的。”
“哪样的才算有挑战性啊?”
戴月珊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季遥那样的不算么?
同样是天之骄子,还被投到了学校的校草榜上,给他送情书的人数也不少来着。
那个年代,青春期少年少女间的情感都是暗流汹涌的躁动。
严格的老师、盯得很紧的家长,就像一个无形的囚笼,让他们规规矩矩的,要在大好的年纪里投入全部的精力在学习上。
连买个漫画、看个小说还要偷偷摸摸的,更别说班上哪个男生女生走得近了,一准会通过一个大喇叭传出八卦绯闻。
能像蒋越灵这样张扬明艳的女孩子,像是玫瑰,带刺又美丽。
没有人能装作视而不见。
姜予漾抿着唇,目光集中在白花花的纸张上。
她正在计算一道物理的受力分析题,铅笔攥在掌心,很认真地画了几笔。
少女的睫毛浓且翘,小扇子一般扑闪,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外人的眼中,她现在这般集中精力做题,是肯定不会对蒋越灵喜欢谁这样的八卦话题感兴趣的。
可是姜予漾自己心里清楚,她脊背挺直,目光早已涣散,心思根本不在这道题。
蒋越灵乜了眼旁边的人,笑吟吟地说:“沈弋吧,他就很好。”
刚还在作图的那支铅笔笔芯分崩离析,溅出去的一小块不偏不倚落到了蒋越灵的课桌上。
周围人被这个小插曲吸引了注意力,差点忘记对蒋越灵要追沈弋这事儿作出反应了。
蒋越灵从课桌上跳下来,眼神里平静无澜:“你这铅笔不行啊,还是用自动铅笔吧,我的借给你用。”
语罢,她就抽出了自己的那支自动铅笔。
姜予漾不好拒绝,淡笑着说:“谢谢。”
戴月珊及时把话题拉回正轨:“灵灵,你还没说呢,你真要追沈弋啊?”
一个女生不可置信道:“不会吧.......沈弋虽然各方面跟季遥不相上下,但是太骄傲了,谁也入不了他的眼似的。”
戴月珊双手抱臂:“对啊,京城公子哥的那种目中无人对不对?”
两人相视一笑,对沈弋很难追这一点达成了革命共识。
“那你跟季遥是怎么回事啊?”
“普通朋友啊。”
蒋越灵漫不经心地转着笔,昂着下巴说,“那我们打赌吧,我要是能在两个星期内加上沈弋的联系方式,并且让他主动开口跟我讲话,就算我赢了,行不行?”
戴月珊为她的决心鼓掌:“拭目以待。”
周围女生笑作一团,却都是真心实意拥护蒋越灵的,换作旁人,早被看了一百遍笑话了。
口腔里像是喝下泡过的茶叶,滚在舌尖,喉头都漾着难以名状的苦涩。
姜予漾的思绪如同那支断掉的铅笔芯,缓缓抽空,除了听着,做不出别的反应了。
蒋越灵是实打实的行动派,她的喜欢直白不含蓄,像是寒冬里热烈的火,燃烧成最艳的一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