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好像还没说具体时间吧?”
“哪一天都没关系。”
乙骨忧太弯着唇角,十分冷静地将未拆封的信件塞回了盒子里。
“既然大家都说我越来越像五条老师了,那像老师一样给自己放个假也没有关系吧?”
他这么说着,想到那天偶尔在聊天群里瞥到的不太熟识的同伴们对自己的评价,似乎看到了他们被迫加班而痛哭流涕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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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骨忧太从来不觉得自己像五条悟,顶多在爱吃醋和意外地小心眼这两方面比较类似而已。
虽然五条悟是他尊敬的老师,将他带进咒术师世界的引路人,这么说似乎有些过分,但乙骨忧太一想到五条悟曾趁他不在的那段期间,将绘里花藏在了他找不到的公寓里——
仔细想想,更过分的话他也是能说的。
四月的夏,熟悉的公园里,幼小的孩童们立下了[等长大以后就结婚,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啦]的约定。
乙骨忧太那时在沙堆旁弄的满头是沙,他整张脸因为羞愧而红得不得了,可七八岁的绘里花却温柔地用指尖梳过他的发梢。
“那忧太要快点长大才行哦。”
明明是这样说的。
可是等到他长大的那一天,那个世界的绘里花却病死在了他的怀里。
他设想过的美好未来悉数被打碎,圣诞节充满希望的灯光充斥了大街小巷,可乙骨忧太的心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彻底变成了现在的乙骨忧太。
思念与爱欲日积月累,撕碎了少年的腼腆与天真。
并不是没有动过要将失而复得的对方藏起来的念头,只是乙骨忧太有些恐惧对方用充斥着害怕的眼神看着自己。
绘里花从冰帝毕业的那天,乙骨忧太得知了她报考了美国的大学的消息。
乙骨忧太去冰帝看她的时候,偶然听说,与迹部家交好的家族就坐落在美国。
十几岁的少年在黑暗的客厅里坐了很久,刚站起身,却听到了玄关处的门被扣响的声音。
门外的少女没想到他开门的速度如此迅速,惊愕的神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露清晰。
紧接着,在乙骨忧太错愕的目光之中,绘里花伸手抱住了他。
红色的录取通知书炫耀般地被对方举起,乙骨忧太听见她说——
“听说乙骨前辈总是去那边出差。”
“这样我就能经常看到乙骨前辈啦!”
乙骨忧太已经有些记不清他们交往那天对方的神情了,他只隐约记得,那时的自己似乎又一次接住了从楼上掉下的少女。
“已经是第二次了。”
落地的一瞬,那时的绘里花有些沮丧地说道。
“真丢人。”
一次也好。
两次也罢。
乙骨忧太想要告诉她,不管多少次,他都会接住她。
可是告白的话却被对方抢先了。
“乙骨前辈喜欢我吗?”
清澈的,狡黠的,对方凑近的鼻息像一泓春水,轻而易举地扰乱了他的心。
她的唇瓣一张一合,最后说出了“我喜欢你”四个字。
他宝贵的恋人,似乎总是能在他快要崩溃的前一秒,伸手将他拉回来。
方才因惊愕而睁大的眼垂了下来,乙骨忧太将她的录取通知书从她的指尖抽走,俯身啃咬她的唇。
口中的温软相融,少年温热的指腹插过她的发间,即使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乙骨忧太的呼吸也依旧平稳。
夜半时分的空气渐渐凉了下来,街上自行车的铃声远去,炙热的鼻息却洒在了她的耳垂。
“我很高兴,绘里花。”
绘里花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伏在她耳边的少年语气含笑地说。
绘里花直到现在还有些后悔——
禅院真希光告诉她将她申请大学的目的告诉乙骨忧太对方一定会很开心,却没有告诉她将夹在通知书里的那张婚姻届展示给乙骨忧太看的后果是什么。
墙上的人影起伏,如水的月光也一同沉了下去。
红色的鹅绒毯上金发散乱,绘里花恍惚之间,已经记不清乙骨忧太身上那件白色的上衣究竟是被她扯开的还是他自己解开的了。
少年就像以往那样,轻轻亲吻她的额角,拭去细密的汗珠。
【“说起来,我都还没有见过忧太说的同伴——要是能在明年春天,樱花盛开的季节和大家相遇就好了啊”】
【“会的。”】
【“嗯?”】
【“因为我刚刚许了愿。”】
被病痛折磨的少女在圣诞树下抬起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她踮起脚,亲吻他唇角的力度没什么力道,说出的话却使他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里香里香,你看忧太,好幼稚哦。”】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神明能够听见愿望。
乙骨忧太本是这么想的。
“只、只是觉得,好像也到了结婚的年龄,所以就拿来了,觉得太快的话也没事啦。”
心虚的表情落入乙骨忧太的眼里,不到一秒就转换成了撒娇的成分。
乙骨忧太笑了下,笑声温润,如玉般爽朗。他扣住她的腰窝,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不会太快,绘里花。”
他们在这个新的世界重逢。
“你做什么都不会太快。”
不过第一次见面,乙骨忧太就买下了现在的这间公寓。
这么说的话大概会吓到对方,所以乙骨忧太一次又一次地编织出了谎言。
充满了炽热的爱意,滚烫得能将那天落下的冰雪消融。
乙骨忧太被黑暗侵蚀的世界就这么崩塌。
孤独、嫉恨——在神明将他的恋人重新交到他的手中的那刻,乙骨忧太的世界被鲜花、阳光还有蝴蝶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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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骨忧太,特级咒术师,最有希望从五条悟手中接下最强宝座的天才,在完婚之后给自己放了段天怒人怨的假期。
他带着绘里花回到了幼年的街道,这个里香死去、充满了血与诅咒的地方,乙骨忧太本没想着再来过。
但是——
“你好,我是乙骨忧太。”
少年低下头,礼貌地对着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眼熟的邻居说道,他说着说着,举起了与身侧少女十字相扣的手。
“这是绘里花。”
他的妻子,他的珍宝,无可媲美之人。
夏日的阳光照亮了公园里的沙堆,绘里花远远地看去,恍惚之间好像看见了三道熟悉的影子。
她的疑惑霎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张了张唇,话音以落下,身后的诅咒就呜呜地喊着她的名字,挤开乙骨忧太抱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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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里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