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打开房门,他手又放下——等等,还没化妆呢!
谢风遥转身回到床边,脱了衣裳穿胸罩。起初扮女装他是抗拒的,但他发现只有师尊给他化妆描眉的时候,才会主动离他那样近。
昨晚的事更是印证了这种猜测,她看见男装的自己,就马上躲进帐子里,现在,他穿上了胸罩,师尊就愿意凑过来了。
她的眼睛大大圆圆,眼神专注,长长的睫毛忽闪着,似银蝶振翅,他鼻尖尽是她身上的甜香,他十分欢喜。
“今天这个眉毛画得很好!”楚南楠扣住他下巴左右转动,后仰观察,又低头在妆奁中翻找,“涂这个,豆沙色的口脂。”
她手指沾了一点,涂在少年薄削的嘴唇,抬起他的下巴,还教他:“抿一抿。”
他听话地抿嘴巴,发出‘叭’的一声。楚南楠小拇指替他擦掉边角,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好看。”
他忍不住舔唇,楚南楠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不准吃!”
他砸吧着嘴:“怎么不是豆沙味儿的?”
楚南楠笑着摇头。
他举着一面小铜镜左看右看,时不时扇动那浓密低垂的睫毛,没看出今天的妆容跟往日有何不同。谢风遥对自己这张脸早就看腻了,没看出什么花来。
倒是师尊。
他抬眼从镜子后面偷瞟,今天天气很好,窗外的阳光为她的脸庞渡上了一层薄金,她今日也换了一身白裙,长发在脑后挽了个蓬松的髻,盈盈笑意总挂在唇角,如游戏人间的闲散女仙。
不,她就是仙。他咧嘴笑:“没有师尊好看。”
“傻小子。”她也弯着眉眼笑起来。
出了客栈,二人手挽手走在街面上,真如亲姐妹一般。
谢风遥没怎么出来逛过街,正好奇地东看西看,两名佩刀的捕快正拨开人群快步奔来。
因这街道狭窄,又被街边小贩占去一半,拐角里忽然转过来两位妙龄女子,两位捕快收身不及,眼看就要撞到,那两名女子身形却忽地一闪,在原地消失。
二捕快狐疑地相觑,同时扭头望过去。昨夜城东知府大人的外甥被人弄断了手臂,看那伤势不似凡人所为,根据伤者提供的信息,是个看不清面容的年轻男子所为。
两名身怀异术的女子,不禁惹人多看几眼,但见那曼妙娉婷的身姿,想来也不会是凶手,他们对视一眼,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前。
楚南楠目视前方,声音不疾不徐,“出城吧,这里不好玩。”
谢风遥心虚,不敢有异,谢家的人也住在城里,他不敢耽搁,这一趟对他很重要。
人多的地方,不好频频施展术法,恐被有心之人注意,二人只得徒步。
楚南楠起得晚,这时已经近晌午,日头大起来,她走了一会儿鬓角就出了汗,脸蛋也被晒得红红的。
谢风遥弯腰看她,见她微微张着嘴喘气,已经累极。他有些紧张和担忧,见街边有卖花伞的,他赶紧将他那柔弱的师尊搀到路边一棵大树下坐着,去买伞。
买伞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见他过来忙站起身迎客,殷勤的介绍。
他选了一把油纸伞,伸手进乾坤袋里掏,身子猛然顿住。
卖伞的小姑娘对上他迷茫的视线,扬起的嘴角落下,小姑娘不是第一天卖伞了,常混迹街头,对这幅没钱的表情太熟悉了。
小姑娘开始觉得害怕,若她只是寻常女子便罢了,她衣着明显不菲,又生得这样好看,还这么高这么大,不管是撒娇卖可怜还是撒泼打架她都不是对手。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没说话。
楚南楠坐在树下,注意到他的窘迫,忍不住笑起来。她看了一会儿热闹,见两个小傻子还是呆呆的,只能起身去为她们解围。
待拿了伞,付了钱,牵着人回到树下,谢风遥仍是垂首闷闷不乐。
楚南楠没管他,在一边忙活着。
他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懒懒地眨了两下眼,转头看见她弯腰在跟一只胖橘猫玩。
那只橘猫很眼熟,但它现在全然像没见过他,只专注跟漂亮姐姐玩,站起来举爪扑她的裙子。
“哎呀——”
楚南楠低呼一声,小心将胖橘爪子上勾着的裙子救下,裙摆处破了一道小口。
她检查胖橘的爪子有没有受伤,轻轻拍拍胖橘的头,“调皮。”闯祸的胖橘喵呜一声跑掉了。
谢风遥目睹全程,在某个瞬间领悟了。
一直以来那种怪异的感觉,终于让他摸到了源头。
谁会跟一只猫生气呢,就算它调皮勾破了裙子,不管它是故意还是有意,人们也只会轻轻拍一拍它的头。
在师尊眼中,他就是那只胖橘。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是一笑置之,轻轻摇头或者叹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竟然把他当成宠物,当成小猫小狗,所以才会百般迁就、纵容。